下一秒,她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
踏在那根斷裂樹枝上的,是一隻蹄子。
那蹄子形似馬蹄,卻又不儘然完全相同,再往上就覆著銀白的皮毛。
方才在樹林裡驚鴻一瞥的那匹獨角獸如今站在了她的麵前。它通體雪白,長而柔順的鬃毛搭在頸側,抬起的前腿彎成優美的弧度,一雙藍眼深邃得宛如最純淨的湖水。
——如果那雙眼睛不是直直望著他們的話。
它的犄角上還凝固著深褐色的血汙,原本還算寧靜的眼眸裡在看到站在正對麵樹旁的兩個人類後,也隨之重新漫上了赤紅。
獨角獸的蹄子不住地刨著地麵,噴出的鼻息一下賽一下粗重,仿佛下一秒就會向他們發起衝鋒。
……該死。
林柚暗罵一句,瞧它背對的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猜出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家夥走都走了,想必是又被鬼娃恰奇的大喊大叫給吸引了回來。
但比起被附身的玩偶,獨角獸對真正人類的敵意顯然要更深些——
它猛地蹬地。
耿清河慘叫一聲:“我就知道會是我啊啊啊啊!”
鋒利得過分的尖角直直向他頂去,還掛在上麵的碎肉看得心驚膽戰。他使勁一擰身,才讓那犄角驚險地從腋下穿過,整個身體都歪歪扭扭地向旁邊倒去,竟還是硬生生站住了。
誠然,多虧林柚及時托了他手肘一把,但她毫不懷疑沒有這幫忙也能成功地穩住平衡。
“運動能力不錯啊!”她說。
雖然仍是在危急關頭,來自大佬的稱讚還是讓耿清河憋不住嘿嘿一樂。
“其實我之前是田徑社的——”
話音未落,他眼看著犄角深深紮進樹乾裡的獨角獸抬起後腿,臉色一變,把剩下的半句呐喊憋在了心裡。
——但就是經常因為不知道踩到什麼平地摔啊啊啊啊!
獨角獸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打算,甩頭尥蹶子地掙著想把角給拔出來,亂蹬的後蹄讓人根本無法靠近。
那裂開的木縫還真有隱隱鬆動的趨勢,再一個擺頭甩尾,獨角獸就成功地重獲了自由。
可當它再環顧四下,被它襲擊的兩人已是不見蹤影了。
獨角獸的嗅覺不那麼敏銳,聞不到預想中的氣味,它也隻得放棄,靜靜地一甩尾巴,側耳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半人多高的灌木叢裡。
林柚和耿清河二人都半蹲在後麵,讓雜草晃動的陰影遮去了自己的身形。聽著踢踢踏踏的蹄聲遠去,她鬆口氣,摸出那張地圖殘片,估摸著他們所在的位置,用小刀在上麵戳了個小孔。
耿清河:“柚姐……?”
“記一下它在哪活動。”
林柚答道:“之後再回來找。”
希望到時候不會跑太遠。
耿清河不由肅然起敬,戰術後仰。
——這就是大佬對收卡的覺悟嗎?!!
此時再想想不配擁有姓名的鬼娃恰奇就有種彆樣的辛酸,但在場的人顯然都不在乎這個。或者說,在想到這之前,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慢著。”
林柚突然道:“草叢裡好像有東西。”
她撥開葉片,看清楚了藏在裡麵的一抹黑色。
那物體紅黑相間,不規則的平麵多到讓它看上去近乎是個球形。
“難不成是有誰掉在這兒的……?”耿清河不確定道,“可是人呢?”
他急於尋找同伴,抬頭四顧,但無論是活人還是屍體,都瞧不見半點影子。
“沒人嗎?”
林柚喃喃道。
“可能是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也可能是……以後被那群要獻祭的人回收了。”
後麵的選項省略了什麼不言而喻,耿清河隻覺得喉嚨發緊,低頭去看那黑色的多麵體,生怕又是什麼危險物品。
——某種意義上,他這直覺倒也沒錯。
“那這個……”
“我認識它。”林柚突兀地說。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她曾經讀過這玩意兒的文字描述。
耿清河:“……啊??”
“這是——”
“是能見到我某個‘熟人’的東西。”她慢慢說。
在這種地方看到它,她甚至懷疑是那家夥自己為了看熱鬨把它塞進來的。
閃耀的偏方三八麵體。
它可以呼喚某位邪神——奈亞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夜魔。
一旦置於無光之處就能召喚出他來,而她是從草叢的陰影裡撿到的。
這也就意味著——
林葉間,傳來了輕飄飄的一聲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