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亮光束晃過。
林柚反應得快, 迅速低下腦袋,讓探照燈在上空的樹木丫杈間掃過去。
她應對得很及時,聽著那邊低低交談的動靜, 可以相信他們連一根頭發絲也沒瞧見。
沿著剛才攀上去的角度, 林柚躡手躡腳地一步步重新挪回去,儘可能不踩落任何一顆石子。
麵對耿清河在底下幾乎是用氣音問的“情況如何”, 她隻是搖了搖頭, 剛拍掉石灰的手用力向後一揮。
意思很明顯——
趕緊撤!
他們三個要跑容易,想扛著SCP-173一起就很困難了, 還得卡著直升機的噪音掩蓋櫃子的摩擦聲就是難上加難。
拚死拚活半天,剛把關著SCP-173的櫃子拖過牆角, 耿清河突然刹住了腳步。
“我好像……”他遲疑著說,“聽到有什麼……”
他的聽力倒真是挺敏銳的。
林柚跟著停下來後, 果真聽見落葉被踩過的聲音越發地近了。
與此同時,還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飄過來。
“……儘可能……搜索異常……”
“同時搜尋幸存者……”
“……轉移到最近的site站點……後B級記憶消除……”
一切都串了起來。
林柚恍然明白過來什麼, 她的手還搭在儲物櫃上,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再拖著它一起跑也跟黏在上麵了似的沒法鬆開。
——看著卡在眼前卻不能收的人生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那座雕像現在在林柚眼中活像是一隻煮得半熟的鴨子,又苦惱於該用怎樣的方式才能讓它屈服, 與此同時,還明知鴨子的“原主人”馬上就要找上門來, 怎一個“難”字了得。
腳步聲還在接近, 林柚回過身,正看到有兩束白光照進了他們剛才藏身的破洞——顯然來自於那群特工們的強光手電,他們發現這邊的地麵坍塌下了個巨大的窟窿, 在扭頭對那頭的同伴喊些什麼。
再顧不上去聽他們在分派什麼任務了,她咬咬牙,最後看了這儲物櫃一眼,猛地拉了另外倆人一把的同時,趕在第一名特工試探著沿著堆積起的廢墟踏下來的前一秒轉身衝了出去。
他們仨沿著走廊向前狂奔。
鬼知道奈亞在暴走時是不是破壞了哪裡的電路,原先被照亮的地方俱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隻能憑借之前的印象儘可能避開可能擋在邊上的障礙物。儘管如此,還是避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當SCP-049-J差點被一塊龜裂而掉下來的水泥板絆倒而怪叫出聲後,耿清河下意識地就想去捂。
他捏住了那鳥嘴後才反應過來,這隔著麵具呢,根本就是徒勞。
好在SCP-049-J也不嚎了,他訕訕鬆手,膽戰心驚地去聽那一頭的聲音。
“他們怎麼會突然來這兒?”
“搞不好……我是說沒準,”林柚低聲說,“第五關已經開始了。”
耿清河的臉色變了。
SCP-049-J聽不懂什麼關不關的,但他的麵具和鬥篷上也都一下子滲出了大量汗水,左顧右盼的樣子一看就心虛得不得了。原因無他,他當然認得出那些特工們的製服,光擔心他們是來抓自己回去的就擔心不過來了。
“這,這怎麼可能,”耿清河作為在場的唯二玩家結結巴巴道,“明明就沒有像之前那樣宣布——”
“但是。”
林柚打斷了他,“目前為止,有什麼真正的規則可言嗎?”
聽懂了這句話,耿清河愣住。
是啊。
掙紮到現在,唯一能確認為規則的隻有那隻巨眼在剛開場時說的話。
——活到最後的人可以成為其他人出去的鑰匙。
除此之外,它從沒有說過在進入下一關時會例行通告之類的事,隻不過在前幾次那麼做了,而就最近的一次,也是打破了以往的模式,這次……說不定隻是徹底放開了而已。
“第四關——至少我們這些玩家麵對的第四關,是林中小屋。”林柚說,“恐怕無論是搗入他們的地下基地,還是在森林中躲避不斷被觸發的怪物的追殺,隻要活到這個時候,基金會的特遣隊或是特工就會出現。”
“基金會的宗旨是控製、收容、保護,最終目的是保護人類,所以來到這裡的目的必然是回收那些‘異常物’,也會救出在這場災難存活下來的‘祭品’們……如果我們真的是無辜者的話。”
耿清河:“但……要是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好事?”
“彆忘了剛才的話,對咱們的處理顯然是帶到某個站點後詢問一番再消除記憶,在忘記噩夢般的經曆後回歸正常社會。”林柚一攤手,“對普通人當然是好事。”
可他們是玩家。
SCP基金會的世界觀下,可是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超自然產物的。
“……我們會忘掉多少?”耿清河喃喃道,“隻有這一關的內容還是連自己的身份也一起忘了?”
“對,我敢打賭,”她說,“如果真這樣被放出去,改天就能撿到一隻生鏽的牛鈴,或者被鄰居騙進他的房子再被藏在裡頭的怪物肢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