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害的第二十一天(1 / 2)

“哐!”

酒瓶砸在牆壁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林僑梅身體抖了一下,把臉埋進膝蓋,強行吞下喉嚨裡的嗚咽聲。

“你們做事到底有沒有譜!”壓抑的男聲隔著電話,怒火中燒,“那個狗娘養的詛咒師很可能已經來博多了!咒術師呢?說好一定會來的咒術師呢?!”

他的聲音充滿憤怒,又帶著細小顫抖的恐懼。

“大少,不要生氣。”華九會的掌權人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一點,耐著性子說,“我們怎麼知道上次送來的那個小丫頭家裡居然搭上了詛咒師的路子?他們一見到屍體就發了瘋——要我說大少你下手確實太狠,至少留個全屍……”

“閉嘴。”青年冷哼一聲,“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要不是因為你爹是市長,鬼才來巴結你。華九會掌權者心裡不屑,嘴上還是好生和他說:

“我們把特級咒靈的消息遞上去,肯定會有咒術師來博多查案。詛咒師都是窩裡橫,隻敢欺負我們普通人,對咒術師慫得不行。”

“特彆,這次來博多的大概率是五條悟一係的咒術師,有他們在詛咒師算個球……但是大少,你在咒術師麵前可千萬收斂些,彆讓人家看出你的小癖好。”

“我知道。”青年不耐煩地說,“裝乖一點,我熟練的很。這件事辦得好,下個月你們的生意我也參一筆……對了,你們查到那個死女人家裡是在哪請來的詛咒師沒?”

他心下憤憤,顯然是存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也不難辦,隻要把詛咒師的大本營上報給“窗”,有的是咒術師願意出手清理門戶。

“查到一點苗頭。”華九會掌權者回憶了一下,“似乎是叫……盤星教?”

“盤星教?怪名字,搞邪-教傳-銷那一套嗎?”青年嗤笑,隨手將電話扔在沙發上。

他向後捋了把頭發,整個人顯得異常煩躁。

市長的兒子,在普通人眼裡可能是頂天的大人物,人人都上趕著巴結,要什麼有什麼。法律?不當回事的玩意兒。

但若是對著那群咒術師……青年磨了磨牙,他就得當個孫子。

要小心翼翼地把爆炸的脾氣藏好,點頭哈腰地奉承,把自己收拾得人模鬼樣抱著人家的大腿哭訴詛咒師的到來讓他有多麼惶恐、多麼需要人家救他。

還有他的小癖好……至少一個多星期不能碰女人,還得找個模特過來演戲,顯現他是個多麼溫柔體貼的戀人,絕不可能做出虐殺女性的可怕罪行。

一想到這個,青年鬱悶得不行。

“今天最後一次開葷。”他舔了舔牙,下流的目光掃過林僑梅和她身邊女性的小腿。

林僑梅不敢發出聲音,蛇一樣陰毒黏濕的目光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頭發絲都在輕微顫抖。

拉上窗簾的室內隻有電視盒閃爍微弱的藍光,林僑梅渾身冰冷,唯一能觸及到的溫度是她身邊的女性。

今晚是最後的狂歡,市長兒子一口氣要來了兩個獵物。

林僑梅是被人裝在行李箱中拖過來的,周圍太黑,她隻能隱約看到身邊人的模樣。

是一位年齡比她大的職業女性,短發,嘴唇很薄,既沒有驚慌失措地叫喊,也沒有急急與林僑梅依偎取暖,顯出一種格外疏離的氣質。

林僑梅直覺,對方應該不太喜歡她。

和一個不喜歡的自己的小姐姐一起被人渣虐殺,人生的最後一天真是糟透了。

青年挑豬肉一樣的眼神在兩隻獵物中遊離,最終,他的目光掠過林僑梅,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女性身上。

這個女人冷漠的氣息激怒了他。

“婊-子,這個時候了還裝模做樣。”他抽出皮帶,啪地淩空一抽。

“唔!”林僑梅嗓子裡擠出一聲痛呼。

冷汗密密麻麻從她的背後冒出,一陣火辣辣的疼。

在皮帶抽下的那一瞬間,林僑梅擋在了女人麵前。

“喲,這裡有一個不怕死的。”青年不怒反笑地說,“好啊,你替她擋是吧?我讓你擋個夠!”

他揚起皮帶,林僑梅虛弱地抬起頭,對上那雙冷漠中露出點驚異的眼睛。

“姐姐。”她小聲說,“你穿的很好,家境應該很幸福吧?我隻有一個哥哥,很多年沒見……你的家人會很難過的,所以我……”

死亡和疼痛的恐懼下,林僑梅語焉不詳,瘦弱的身軀死死擋在女人麵前。

她家裡很窮,隻有一個多年未見的哥哥,即使悄無聲息地死去也不會有人難過。

所以林僑梅選擇讓女人活下去,即使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喜歡自己。

“……我不會感謝你的。”女人突然說,“我也沒有家人。”

“我很討厭,你們這些普通人。”

姫井裕子突然抬手,抓住襲來的皮帶。

她輕而易舉掙脫了捆住手腳的繩索,短發下銳利的眉毛高高挑起,看市長兒子的眼神讓他非常熟悉。

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的眼神。

“詛咒師——”他扯開破音的嗓子,出現在半空中、他看不見卻明顯感受到的靈體捏住青年的喉嚨,他在電光火石間靈光一現:

“你是盤星教的詛咒師!那個死女人給了你多少錢來殺我?我給你三倍,不,五倍!”

一瞬之間,獵人與獵物交換身份。

青年叫的比殺豬還難聽。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仿佛破舊的風箱,整個人像一隻被熱水淋了滿頭的落湯雞,四肢在空中瘋狂地抽動,斯文全無。

姫井裕子隻是讓自己操控的靈體捏住了他的喉嚨,甚至還沒用力,青年的慘叫聲遠超林僑梅先前的痛呼聲十倍有餘。

“廢物。”姫井裕子冷漠地說,“你們普通人都是這樣的。在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麵前卑躬屈膝,轉眼又在弱小者麵前耀武揚威——真叫人惡心。”

莫名被罵進去的普通人林僑梅:?

她後背被抽的那一下痛得厲害,林僑梅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自己被欺騙了,這個大姐姐根本不需要她救,她甚至不打算救她。

而是急忙說:“快點逃!他們請來了很厲害的、呃,咒術師!”

林僑梅記得市長兒子之前打的那通電話:他們叫來了很厲害的咒術師!咒術師和詛咒師是死敵!

雖然聽起來詛咒師才是害人的那一方,但林僑梅仍然選擇提醒對她、對市長兒子一視同仁般冷漠的姫井裕子。

她天生是個善良的人。

姫井裕子沉默了一瞬。

她不喜歡林僑梅,沒有什麼原因,姫井裕子平等地憎惡一切普通人。

所以她才會被那位教祖說動,選擇加入盤星教。

即便如此,她也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我等下帶你出去。”姫井裕子冷聲說,“不許多嘴不許問,我殺了他就走。”

“你不能!”市長兒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很有錢的!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姫井·一個並不能被金錢打動的女人·裕子無視他的反抗,揮手對自己的靈體示意。

她是一位二級詛咒師,術式是操控一隻與人等高的花豹靈體,擅長進攻和閃避,與一級咒靈對上都不會落下風。

“你早就該死了。”姫井裕子說,“虐殺了那麼多少女,光是死者臨終前的詛咒都足夠你死上千百次,能活到今天才是……”奇跡。

她突然沒能說下去。

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姫井裕子的心臟,恐懼和驚異在她腦海中爆炸。

是啊,他用殘忍無比的手法殺了那麼多人,隻要有一個死者臨死前爆發出強大的詛咒,青年必死無疑。

他為什麼能活這麼久?

是有咒術師一直在幫他嗎?怎麼會,如果是那樣,姫井裕子今天不可能輕易得手。

沒有人幫他、數量龐大的死者、一次次加深的詛咒……

為什麼罪人苟活?

因為他的報應還沒到時候。

黑線般密密麻麻的因果纏繞在青年身上,無數雙刻有青紫痕跡的手臂從黑暗中伸出,爭先恐後地抓向被花豹靈體拎在半空中的青年。

“咒胎……特級咒胎。”姫井裕子牙齒打顫,渾身如墜冰窖。

被虐殺的少女的意誌孕育咒胎,在無數個日月倒懸在天花板上,空洞地注視青年與即將被青年虐殺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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