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鐺。”金屬質的發卡滾落在地板上。
“好舒服,”少女眉眼彎彎,低聲呢喃,“身體好輕。”
鎖在鐵門上的枷鎖哐哐掉下,吵醒了門後打盹的火焰巨獸。
它噴出熾熱的鼻息,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抖擻渾身的刺毛。
空氣中的水蒸氣無聲無息地蒸發,連帶人皮膚外的表層都隱隱乾裂。“熱”不再是一種感官,而是凝實的物化,膨脹著占據整個空間。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極致的壓迫感已經讓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一塊塊坍塌成灰燼。
無下限無時不刻地運轉,將無形的岩漿與皮膚隔開。五條悟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學生,一點不擔心即將化為灰燼的訓練室。
“這才有意思。”他眼中帶上點興奮的笑意。
雪見未枝眼神迷離地注視著虛空,唇邊不自覺的笑意越來越快樂。
她蒼白的肌膚被熏出淺淺的紅色,酒窩染朱砂,整個人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議。像瓷窯中經火焰淬煉的美人瓶,比起冷卻後純淨的安寧之美,熾熱不可碰觸的模樣更為驚人。
被壓抑太久的咒力根本無法收進身體裡,如果對手是旁人雪見未枝或許會極力克製,但那邊站的人是五條悟。
被譽為最強的、不可戰勝的五條悟。
還有什麼好怕的呢?燒起來吧,將一切通通都燒乾淨,礙事的距離與不必存在的阻撓全部都給她消失!
燃燒,直到無止無儘的儘頭。
雪見未枝的手輕輕搭在脖頸上的choker上。
她的感觀隨著火焰蔓延,濃鬱的紅色遮擋視線卻遮不住她的感知,她“看到”隔開流火的無下限術式,看到五條悟的遊刃有餘,看到他瞳孔中的讚歎。
那雙湛藍色的蒼天之瞳染上灼目的紅色。
再多一點,怎麼樣?少女的手指輕輕扣在皮質項圈的金屬環上。
五條悟敏銳地發現,紅色的火焰在慢慢轉為黑色。
宛如盛放到極致接近糜爛的玫瑰,邊緣顯現出燒焦的黑紋,香味濃鬱得要將人溺死在玫瑰色的陷阱中。
死亡敲響警鐘,棲息在鐘樓中的白鴿變為黑鴉,嘩啦一下四散著逃開。
“夜蛾校長會因為故意破壞學校公物取消我的優秀教師評選資格嗎?”五條悟陷入沉思。
訓練室已經沒了,不僅是它沒了,整座樓都沒了。承重牆和石柱一起被燒的隻剩殘骸,木質的地板被貪婪的火焰吞吃得渣都不剩。
消防警報吵得五條悟腦殼痛,同時吵醒了差一點放飛自我的雪見未枝。
不好了玩大了,枝枝瞳孔地震,搭在項圈上的手觸電般縮回。她匆匆忙忙地低頭,在廢墟中找自己的發卡。
整棟樓都被燒沒了,累積的灰塵厚度可想而知。雪見未枝哽咽地一頭紮進灰塵堆裡,摸索不知道掉哪兒去了的暗金色發卡。
湧動的火焰不情不願地回到主人身體裡,熱舌舔過少女的臉頰,她用手背拭去額間的汗,臉蛋臟兮兮的。
“一下放出太多果然控製不了嗎?”五條悟蹲在旁邊看雪見未枝在灰塵裡忙得團團轉。
隻釋放的一瞬間就燒了一棟樓,看火焰顏色的變化怕是遠沒有到極限。
不愧是天生的特級,狂妄的力量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五條老師,快幫我一起找找啊!”枝枝腦殼痛。咒術高專裡不是木頭就是樹林,放眼間全是好燒得不行的燃料,完全是在誘惑她玩火。
五條悟拒絕刨土,他一條條數落雪見未枝在訓練中犯下的錯誤:反應不及時、對自己的力量沒有逼數……絕口不提在火焰彌漫瞬間男人眼中的欣賞與讚歎。
“如果把發卡和choker一起拿下來,你的火焰會變成什麼樣子?”五條悟托腮看雪見未枝好不容易重新戴上發卡,將蠢蠢欲動的咒力壓入體內。
“五條老師想看嗎?”雪見未枝從口袋裡掏紙巾的手頓了頓,反問道。
五條悟點頭。
雪見未枝對比了一下讓她摘發卡的罪魁禍首乾乾淨淨的臉蛋和自己臟兮兮的手,惡膽從心生。
她走到蹲著的五條悟麵前,彎下腰。
少女的身上還帶著殘餘的熱度,貼近五條悟耳垂的唇像燙紅的烙鐵。
無下限隻針對對五條悟有攻擊性的行為,雪見未枝發誓自己毫無惡意,無下限不應當阻擋她。
無下限:fine,我消失,你隨意。
枝枝湊近五條悟,在男人好奇又期待的眼神中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使勁蹭了蹭五條悟的臉。
她惡狠狠地把臉蛋上的灰蹭到五條悟臉上:揚眉吐氣地說:“不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