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起來的時候,一切都遲了。
暴虐的咒力蠻橫地橫掃整個學校,森林中無數鳥雀驚起逃散,高專上空的結界發出尖叫雞的絕望哀鳴。
醫務室中練習解剖的家入硝子手術刀哐當掉地砸在腳背,宿舍內仰著頭吞吃咒靈丸子的夏油傑咬到舌頭疼到出血,辦公室裡研讀五條悟檢討大作的夜蛾正道眼鏡炸碎。
他抬眼望向窗外,火燒雲漫天遍野。
五條悟的墨鏡摔在一邊,他的眼前是一片化不開的赤紅,劇烈的高溫燒得他熱汗打濕衣襟,雪白的發絲黏在額角,尚未完全成型的無下限術式在崩解邊緣苦苦支撐。
五條悟扯了扯衣領,汗珠劃過他的喉結,掠過鎖骨,蒸騰在無解的高溫中。
唯有那雙蒼空之瞳,興奮到瞳孔縮小如針,白發少年唇邊笑意咧開,瘋狂與肆意充斥每個毛孔。
“這還不是你的極限,對不對?”五條悟低聲喃喃,火焰燒得他皮膚滾燙。
極致的危險叫囂神經,五條悟仿佛還嫌不夠:“會領域展開嗎?讓我看看。”
“你會死的。”雪見未枝笑著說,“我的領域是瞬發性必死領域,它很漂亮,所以每個人隻可以看一次。”
她豎起一根手指,又屈指成拳:“隻有最強,能看無數次。”
“老子就是最強。”五條悟直起身體,眼中張揚不減,“等著。不就是領域展開,能有多難?”
對你而言當然不難,欺負十年前的五條老師的枝枝是屑。
做屑真開心,悟悟,她不做人啦!
“啪!”
雪見未枝雙掌拍合,滿屋的火與濃煙在空中翻滾收斂,刹那間儘數消失,隻留燒焦的黑色殘骸摔落一地。
一放一收,咒力的控製近乎完美。
她絕對不是剛踏入咒術界的萌新。與天賦無關,有些東西必然是在無數次戰鬥與修行中獲得的碩果。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五條悟囫圇脫下被汗水浸濕的t恤,他渾不在意地團起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勁瘦修長的體型線條利落。
“不哦。”雪見未枝重新戴上額發上的逆十字發卡,仔細纏好右手繃帶,“為什麼這麼說?”
“我完全被看透了。”五條悟指了指自己,“體術也好術式也罷,明明是新掌握的、連傑都沒見過的術式,你卻想也不想就知道破解的方法。”
“很可疑。”
“就不能是因為我們有緣嗎?”雪見未枝一點不上當,“順帶一提,你再脫下去人人都能把你‘看透’。”
手放在腰帶上差一點要動手的五條悟:忘記這裡不是宿舍了。淦,好熱,好他媽熱。
雪見未枝合理懷疑五條悟想練成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無下限術式是因為他曾經吃過夏天沒有空調冬天沒有暖氣的苦。
這麼點高溫對枝枝而言不值一提,她一滴汗都沒出,清清爽爽的和五條悟形成鮮明對比。
夜蛾正道帶著家入硝子和夏油傑趕過來時正看見這一幕。
乾柴烈火熊熊燃燒後枯焦的訓練室中,雙手抱臂一臉叫我女王大人的黑發少女衣衫整潔如新,她的對麵站著一個衣服脫到一半還想繼續脫的半裸男。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傷天害理!成何體統!
“你!你們!”夜蛾正道心絞痛,他從懷裡掏出速效救心丸麻溜地吞了兩顆,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家入硝子捂住眼睛,五指張開,從指縫裡窺探眼前勁爆的場麵。
夏油傑欲言又止,五條悟看他一眼,眼睛在夏油傑的上衣上遛了一圈。
丸子頭少年默默護住自己的胸口,寧死不從。
休想奪走他男人最後的遮羞布!
“借個衣服都不肯,小氣。”五條悟嘖了一聲,他的上衣揉得像一團醃菜必然不能再穿,幸好咒術高專人少,從這裡到宿舍樓距離不遠。
否則五條悟無論如何都要和夏油傑殊死搏鬥一場,在衣衫雙雙被毀的結局中一起社死。
好兄弟,社死怎能隻有他一人?
夜蛾正道生吞了兩顆速效救心丸,在家入硝子的拍背中好懸沒把自己噎死,他喘了兩口氣厲聲質問:“你們對訓練室做了什麼?!我這麼大這麼新的一個訓練室呢?!”
雪見未枝:“燒了。”
五條悟:“沒了就沒了唄,真不經用。”
兩個人不知悔改的態度激怒了夜蛾正道滄桑的心靈,他想到幾分鐘前自己還在看五條悟寫的檢討,感歎這孩子終於走上了正路有望成為一個正直的新時代新青年,感歎自己的教育工作取得了可貴的成果。
現實告訴他,一切終究是錯付了!
“是誰邀的架?”夜蛾沉聲問。
雪見未枝和夏油傑的視線同時瞟向五條悟,五條悟抬頭望天不說話。
“好,很好。”夜蛾正道被憤怒衝昏頭腦,“十萬字檢討!一個字都不能少!在訓練場修好前禁止你踏入教學樓一步!”
十萬字?!五條悟手腕一痛,伸出爾康手想要挽回夜蛾正道的心。
他不動還好,一動又喚起了夜蛾正道的心絞痛。
兩個人,一間房,打著打著房子燒了就算了,怎麼衣服都脫了?
你們打的到底是不是正經架,在他沒看到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啊!
絕望的班主任怒吼:“五條悟!——給我把衣服穿上,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