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以來,這大概是阿善第二次和容羨正兒八經的出門。
以前阿善坐在他那輛豪華馬車裡都不敢亂看, 如今她不僅可以去摸馬車內擺放的物件, 還可以吃車內的小點心。
因為他們出來的太早, 街邊行人並不多。阿善順著紗簾往外看的時候, 看到馬車行過之路路人紛紛避讓, 清脆的撞擊聲自窗紗上方傳來,阿善仰頭看到在陽光下閃著光的琉璃珠。
“在看什麼?”容羨斜靠在車壁沒什麼興致,他懶散撥弄著香爐中的凝樨香,霜白色的長袍垂落,墨發金冠貴公子十足。
阿善自從上車後就沒看過他幾眼, 兩人之間還隔著張榻幾,容羨抱不到人不太滿意, 就總想拉回阿善的注意力。
“沒看什麼。”阿善打了個哈欠,將頭抵在了紗簾上。
她的確沒看什麼,就是有些無聊隨便看看。好在南安王府和忠勇侯府都在皇宮腳下相距不遠,打發些時間很快就能到。
閉上眼睛的時候, 阿善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軟軟的掌心被人把玩似的輕按了兩下,容羨問她;“還疼不疼?”
阿善的手掌還有些腫, 被容羨按了兩下後她睜開眼睛, 總算是看向另一側的男人:“本來是不疼的,但你一按就疼了。”
容羨完全沒有愧疚的意思, 他將阿善的小手圈入自己掌中,淡淡道:“一會兒到侯府我在幫你擦點藥。”
“……”
“來了來了,侯爺世子爺他們馬上就到了。”
顧伯遠昨晚就收到了二人要來忠勇侯府的信, 今兒一早就派人將忠勇侯府打掃乾淨,等候在大廳中。
陪他一起等的還有靜夫人,她表麵上笑容得體,在顧伯遠往廳外走時,她站起身來趁機問身旁的嬤嬤,“雙兒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嬤嬤低聲回:“皇妃說她一會兒就會過來。”
“好好好……”靜夫人一連說了幾句好,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逐漸落地。
這幾天顧伯遠一直在暗地裡查她身邊的嬤嬤,靜夫人察覺到不對,前日已經找借口把嬤嬤支出侯府了,也就是從那天起,顧伯遠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偏偏這個時候阿善還上杆子撞上來。
要是這丫頭趁機給侯爺說些什麼……
靜夫人不表情不太好了,此時她還不知道顧惜雙把阿善送入角鬥場的事情,還期盼著自家女兒早些回來穩住局麵。
“夫人,馬車到了。”
見南安王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侯府外,靜夫人撫了撫臉頰換上笑容,趕緊出去迎接。
“……”
阿善下馬車的時候,是被容羨抱下來的。
她也不知道這人是在裝樣子還是真的變體貼了,她隻是忽然回憶起自己還沒嫁給他那會兒,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以前可從不會抱我下馬車。”
當初她腳崴了都是生生從馬車上跳下來的。
容羨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抱怨,微怔後低低一笑:“你還挺記仇。”
那當然要記仇啊。
阿善想說他以前做的那些狗行為還多著呢,但顧伯遠已經走到院中了,阿善看到他出來掙開容羨的手跑了過去,拉出顧侯爺的手喊了聲爹爹。
“乖善善。”顧伯遠本來還挺高興的,但等到阿善走近他卻笑不出來了。
抬手碰了碰阿善的臉頰,他皺著眉有些詫異道:“怎麼消瘦了這麼多。”
剛巧容羨慢悠悠走到了阿善身旁,所以身為阿善夫君的他毫無意外得到自家嶽父的怒目。容羨本就不太高興阿善剛才甩開他跑向忠勇侯,這會兒他笑容都淺的虛假,微抬眼皮說出的話極沒誠心;“是我沒照顧好善善。”
他的確是沒照顧好她,這話容羨自己也承認,但他那態度那語氣都讓人聽不出愧疚誠懇。
明知南安王世子是個怎樣高傲冷漠之人,但顧侯爺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他看著自家小女兒的臉蛋兒心疼的不行,冷哼了一聲,他拍了拍阿善的手道:“善善,爹爹讓你受苦了。”
阿善好怕顧侯爺把容羨得罪,她趕緊打圓場,一手去拉顧侯爺一手去拉容羨,解釋道:“是善善自己身體不爭氣,最近總是生病,和……和世子爺沒關係的。”
“世子爺?”顧侯爺重複了遍阿善的稱呼。
阿善趕緊改口,支支吾吾道:“是、是夫君,夫君待我很好的。”
既然來了,阿善自然要把握住機會,如今她已經不準備在對顧惜雙的行為遮掩了,所以等到她和顧伯遠單獨說話時,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身前,將自己在角鬥場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善善看的清清楚楚,那幾日姐姐都在角鬥場閣樓中坐著,她明明就知道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卻不曾拉我一把。”
阿善這次很明確告訴了顧侯爺,將她陷害入角鬥場的人就是顧惜雙,隻可惜她的人證已經被容羨弄死了,那日唯一目睹顧惜雙在場的人隻剩下嘉王二皇子和容羨。
顧侯爺蹌踉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受了驚訝,一時間都忘了扶阿善從地上起來。“你、你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