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想不出來了,同時更加厭恨容迦。
容迦大概是沒想到阿善會忽然衝到他麵前,低眸看向阿善時看到她滿滿的恨意,略微感到詫異,在青鶴猶豫著上前時,容迦揮手不準他插手。
“善善。”容迦笑吟吟看著她,近距離下他想去觸碰阿善的眉眼。
容羨反應很快將人攔腰抱回,按著阿善的後腦埋入自己懷中,他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善善,平靜下來。”
阿善呼吸很沉重,好一會兒才平複。知道求這個人是沒用的,所以阿善沒再看容迦一眼,輕拉著容羨軟聲道:“咱們走吧。”、
這個男人不值得他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容羨應了聲牽住阿善的小手,二人就這麼從容迦眼前經過。
長長的睫輕抬,容迦的目光平靜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中,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在幾人擦肩而過時容迦喊住了阿善,“善善。”
他頓了下低聲道:“回到我身邊,我可以告訴你怎麼救慈孝。”
容羨下意識攥緊了阿善的手,阿善沒有回頭,與容羨指指相扣時她輕輕搖著頭笑了,一字一句極為緩慢回他,“還想讓我回到你身邊嗎?”
“——除非你殺了我。”
容迦殺了她三世,這一世阿善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她太恨了,恨到渾身顫栗想要他亡,她也根本不會再信任這個人。
這件事過後,容羨就開始牢牢看著阿善,阿善自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索性勾著他的脖子與他實話實說:“容羨,我是不會相信他的。”
就慈孝太後目前的情況而言,蒼老成這樣的她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畢竟慈孝太後蒼老的不隻表象,她的身體各項機能也在迅速衰老,且不提容迦究竟有沒有神丹妙藥拉回慈孝的命,就一點——
以這男人的性格來講,就算阿善回到他的身邊,他做到這個地步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阿善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總之她是絕不可能為了慈孝毀了自己,她不能那麼自私,畢竟她身邊還有容羨。
慈孝太後已經沒救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衰老的多厲害,為了照顧老人家的情緒,李嬤嬤直接搬走了房內所有的鏡子和瓷器。就這樣又昏昏沉沉過了兩日,慈孝太後無緣無故暈了,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數天後,身側是照看她的阿善。
“哀家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慈孝太後嗓音啞的厲害,由阿善扶著坐起來。
就算房中所有的鏡子都收走了,但慈孝太後有眼睛,她可以看到自己的雙手多麼乾枯可怖,也知道自己的頭發稀疏到再也挽不起,餘下的幾縷一碰就會掉。
“丫頭,來陪祖母說說話吧。”慈孝太後沒讓阿善喚彆人進來,愣愣盯著自己的手背看了很久。
她突兀笑了下,滿臉的褶皺堆積加深,她感歎著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報應到了,死前竟落得如此模樣。”
慈孝家族強大又很早跟了明元帝,可以說這輩子要風得雨要雨得雨,最初也得過帝王獨寵。早前為了幫明元上位她鏟除過不少人,但她自認不壞,一直有著自己的處事準則,從不越界。
一切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
慈孝太後想的那個名字時情緒不穩,咬牙吐出兩個字:“明、妃。”
她這輩子做過所有的殘忍惡事,皆是因這個女人而起。
“丫頭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明妃被傳為妖妃,她懷孕時宮裡一連死了數位皇子?”
阿善遲疑點了點頭,莫名開始緊張。
慈孝太後冷笑了聲,她那張臉配上這樣的表情實在有些恐怖,但阿善覺得最讓她害怕的是慈孝說出來的話,她說——
“謠言是我傳出去的,為了讓妖妃的傳言坐實,那些皇子也都是我害的。”也包括那位在嬪妃肚中,還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子。這也就是為什麼慈孝養在身邊的容漾和容驊一直沒出事的原因。
“很驚訝是不是?”慈孝太後看到阿善愣住了。
她閉了閉眼睛,苦澀道:“可我做的惡事不止這些啊,遠遠不止這些……”
在追求寵愛的荒唐路上,慈孝迷失了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所以到後來明元帝病重奄奄一息時都不肯見她,到死都沒有見她。
明元帝說這是他對她的懲罰,他下不了手殺她,但他覺得她好惡心,惡心到他再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是啊,婉兒不如你的明妃,變得好惡心。”
慈孝對著虛空喃喃自語,“可我是為了誰呢?”
“就算我從此回歸仁慈,那你為何還不肯放過我,總要帶著你的明妃日.日.入我夢中折磨我。”
其實明元帝哪裡是下不了手殺她,他們容氏一族骨子裡的血都是冷的,明元分明是想折磨她,畢竟有一種疼痛,遠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曾經的罪孽已經犯下,如今的慈孝太後就算變得再慈祥善良都抹殺不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明元帝變得仁慈了還是越老越開始心軟,總之她重回這榮皇宮,竟再也見不得一絲血光。
容辰殺了張皇後嫁禍給容羨那日,慈孝夢到明元帝攬著明妃冷冷看著她,他對她諷刺道:“瞧你教的好孫兒,他們還真是和你一樣惡心。”
“我不惡心的。”
“我已經努力變好了。”慈孝太後顫著聲對虛空搖著頭辯解。
屋外大雪,溫暖的寢房中隻餘慈孝太後獨自喃喃。
阿善知道,其實慈孝太後這些話不是說給她聽的,這些藏了一輩子的秘密到了結束總需要傾瀉,所以她靜靜聽著沒插一句話。
慈孝這次醒來,身子比以往輕鬆舒服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說了這麼多話後,她有些疲倦了,得知外麵下了很大的雪,她歎息道:“說好的要陪丫頭堆雪人,可惜祖母要食言了。”
阿善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哽咽著搖了搖頭。
容清也是來的巧,他來時頭上頂著片雪還在手中捏了個雪球,慈孝太後見了笑著道:“不如這樣吧,清兒代祖母去同丫頭堆個雪人可好?”
“祖母老了動彈不得了,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們堆,,這樣也算了卻一個心願”
“好。”事到如今,無論慈孝說什麼他們都會答應。
慈孝太後寢房內,有一麵窗剛好對著院子。原本,她病成這樣是不允許開窗吹風的,但今日所有人都縱著慈孝,她說什麼所有人都會照做。
這日風不太冷,紛紛落下的大雪迷亂人的視線,模糊了雪中人的身影。
不隻是容清和阿善,就連容羨也聞聲來陪阿善他們堆雪人,他們堆得雪人正衝著慈孝太後窗門,阿善在雪人巨大的頭上插滿梅花,還給它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等到雪人堆好,阿善在雪人背後寫了慈孝太後的名字,然後在雪人的正麵一筆一劃寫道:【長命百歲,一世無憂。】
這是阿善對慈孝太後的祝福,可惜並沒有實現,因為慈孝太後當夜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她單獨見了成燁帝一麵,要求他打發容迦出皇城,並收回他手中的兵權。
形勢已經很明顯了,三.黨.爭鬥不休,隨著容辰的退場,如今朝局一分為二成就了嘉王和容羨,慈孝太後在這個時候給成燁帝傳這樣的話,其實就是暗示他把皇位傳給南安王。
本就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慈孝太後怎麼會不知道,成燁帝這個帝位本屬於容漾,如今得到的這一切是用一個女人換來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少了一千字,補在下一章至少更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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