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露說自己在國外這些年的生活,賺了一些錢的時候,表現得格外平靜,看上去似乎沒什麼了不起的。
讓一時衝動連文件項目都沒看就答應下來的穀清雨錯誤估計了她的資產,略顯憂愁地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她一直都很節省,蘇氏給她開的工資還有分紅都不低,才能家裡蹲到現在,隻不過這點錢如果要用作實驗,就是杯水車薪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鼓起勇氣,去找自己的導師借實驗室。當初她的事情發生以後,這位頭發花白的業內大牛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學生會做這種事,和她的師兄師姐也聯係過,要幫她找證據。
但是當時已經明白自己遭遇原因的穀清雨,不敢連累自己的老師,還有熟悉的師兄師姐,所以一一打過電話謝謝好意並拒絕以後,單方麵地切斷了與他們的聯係,躲在這個屋子裡一個人默默墮落。
隻是現在,她決定走出自己的安全屋,去麵對外界的風雨,或許也可以悄悄去看看老師和師母,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恩人的女兒。
穀清雨懷抱著這種擔憂,急匆匆去洗了個澡,簡單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以後,跟鄰居的李阿姨說了自己要出門一段時間的事情。然後下樓,就看見蘇露輕鬆地走向了一輛看起來就很昂貴的跑車旁邊,她雖然對汽車不是很熟悉,但法拉利的車標還是能一眼看出來。
有些茫然的穀清雨眨眨眼睛:所以,這個曾經的小妹妹口中的賺了點錢,就是開幾百萬跑車的一點點嗎?
小心翼翼蹭進車裡,一路上因為蘇露過於簡單粗暴不怕剮蹭的開車風格而提心吊膽,等到達目的地,跟著對方穿過安保檢查,消毒衣服換上衣服進入實驗室,穀清雨都是一臉沒反應過來的神情。
在檢查了所有的設備,聽蘇露說了這些是全款買下,有哪些設備不對都可以調整,有看好的她也可以繼續買,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她都沒問題的時候。
穀清雨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蘇露的雙手,沉默許久以後終於憋出一句話:“你在國外,沒有犯法吧?”
她其實一刻也沒有甘願放棄自己心愛的事業,隻不過迫於現實不能再接觸,新型的設備,材料,還是實驗以及各種知識,穀清雨其實都有在學習。而正因為知道這一個實驗室需要多少資金,這些設備都有多貴,她才訝異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滿腦子都是之前在網上看見過的“來錢快的行業都寫在刑法”裡這句話。
蘇露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雙方之間的信息差異,她哭笑不得的同醉心科研,壓根沒有半點經商經驗的穀清雨介紹了自己的曆程,從賭場遇見安德烈,去艾奧利德公司任職開始,再到鷹國的天使投資換取股份與資金,再到股市的起伏,又或者是如何收購股份的,傳奇得仿佛在聽故事。
專業的概念,固有名詞和實際的操作,穀清雨其實不太能聽懂,但蘇露一項項給她看自己名下的資產,還有賬戶中的數字依然是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第二天,這位女士便生龍活虎,一下子進入了工作狀態,與知道蘇露的資金餘額後呆愣愣的模樣截然不同,迅速進化的她指著實驗室裡需要調整和淘汰的器材“這個、這個,還有這些都有問題”。
在鈔能力的驅動下,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設備很快全部按照要求準備好,缺人手很快也集齊了團隊,而穀清雨這段時間就拿著蘇露文件中夾雜的兩張藥方來研究。
蘇露說要在護膚品方麵快商昀晨一步,那便不是空談,她經曆過諸多的世界,腦海裡雜七雜八的知識很多,挑挑揀揀找出兩張用藥和這個世界相似,對燒傷和祛疤有奇效的藥方,也並不困難。
蘇家是沒有這種方子的,為了有個合理的來源,蘇露用毛筆寫下藥方,又拿去做舊,天衣無縫,騙過有些學藝不精的鑒定師都沒問題,拿給穀清雨的時候用的照片,更難分辨。
她說是在國外看見的,曾經流落國外的文物古籍,隻剩下兩張藥方,由於太過脆弱隻能給他們經過修複以後的照片,不一定有用,但可以作為研究方向,穀清雨便深信不疑。
多年沒有碰器材,已然手癢無比的穀清雨,遇上有奇效的藥方,整個團隊都快速運轉起來,忙碌得幾乎沒有時間來考慮蘇露。
作為一個優秀的投資商,隻管撒錢不管打擾研發進程的那種,蘇露也就放心地將研發團隊全權交給穀清雨,自己就負責安保和其他事項,也不打聽進度,隻有在發工資和撥款的時候最有存在感,研究人員都覺得在這裡工作格外省心。
這邊先研發著,另一邊蘇露其實也沒閒著,而是去注冊了一個公司,然後去物色可以作為特助的高級人才,雖然不知道高級人才市場,但隻要找最好的酒店,住最貴的房間,就可以加錢交給酒店來辦,酒店經營多年人脈寬廣,她甚至隻需要準備麵試就夠了。
麵試的結果蘇露很滿意,挑選了兩名特助以後,便將公司的事務交給他們,隻有三個人的空殼公司,很快就弄得像模像樣,雖然如今招攬的人員還不知道這家公司是做什麼的,沒有布置其他工作,知道老板有做護膚品的打算,就先做市場調研和研發公司官方網站軟件等等。
其他的事宜,要等穀清雨那裡的研究有突破以後才會進行,像蘇露這種先建立實驗室找到研發團隊,再組建公司的奇葩,確實不太多見。
身經百戰的特助在公司步入正軌以後,都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們拿著高昂的工資,沒有公事處於空窗期,蘇露身邊還有個生活助理,所以私人的事務也不需要他們過問,這樣一來,倒弄得這錢拿著有幾分心虛。
蘇露作為一名善解人意的老板,自然不會讓幾次暗示自己想要做事的特助陷入空虛,沒過多久就給他們打了電話,讓他們到一家餐廳處理事情。
掛斷電話以後,蘇露對坐在桌子對麵的人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對方看上去三十歲出頭,整個人沒精打采,勉強也笑了笑,但笑容裡透出來的“喪”,幾乎感染了整個包廂的情緒。
蘇露是在街上遇見他的,當時她正在開車,渾渾噩噩的男性就那樣突然出現在她車子前麵,若不是她反應及時,加上車的性能良好,說不定現在就是在醫院見麵了。蘇露打開車門下去查看情況,驚魂未定的生活助理也跟了下去,就撿到了這個男人。
他沒有受傷,隻是受了驚嚇,倒也從之前的狀態中出來了,連連道歉,在生活助理和男人交涉的時候,蘇露撿起了落到地上的文件夾,略微掃了兩眼便知道,這是一份關於遊戲的構想,她沒有多看,將東西遞還給男人。
對方接過去,卻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哪裡觸動了他的神經,讓他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蘇露看了看生活助理,很無辜的攤開雙手:“我沒做什麼吧?”
“老板您彆擔心,他可能隻是情緒上頭了。”小助理隔開了蘇露和男人,蹲下去安慰勸說,但對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隻在一瞬間,餘棋經曆了極端糟糕的一天。拿著自己和兄弟的心血,將遊戲半成品和構想拿給大公司,本以為很快能遇見賞識自己的人,卻接連碰壁,而今天他不僅沒能把這些東西推銷出去,還意外得知一家公司更新的遊戲中,有自己設計的元素,大約是之前推薦的時候看見的,直接被挪用了。
他們沒有太多戒心,也低估了資本家的無恥,這一次他自然毫無疑問也被拒絕了;之後還得知一起打拚的兄弟,實在撐不住家庭的壓力,決定離開這個城市,回家考公務員,其他人也有離開的念頭,工作室眼看著分崩離析。
接連遭遇打擊的餘棋,神情恍惚下走到馬路上,要不是遇見蘇露,可能就是一場慘劇。而蘇露遞給他東西的動作,讓漂浮在半空中的靈魂終於回到了實處,同樣也被現實擊垮,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般,再也承受不了壓力,痛哭著訴說自己的壓力。
等餘棋的理智回爐的時候,他有些羞愧地抹了把臉,更加歉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比他道歉聲音更大的是來自肚子的抗議。
一直站在後麵,安靜聽他訴苦的蘇露打斷了助理和餘棋告彆的話:“我請你吃飯吧,當做差點撞到你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