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白月光替身(完)(1 / 2)

宰相對於自己的結局其實早有預料,大廈將傾,從來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是慢慢感覺到無法挽救的頹勢。

被剪除的黨羽,直接調換陣營的門生,約束之下依舊闖禍的兒孫及族人,還有女帝看不透的態度。秦宰相每天都在思考自己的結局,不過短短數月,他根本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但無論怎麼猜測,他也沒料到是如今的場麵,秦相抬頭看向對麵的女性,目光格外複雜。

半個時辰之前,一輛馬車乘著夜色停在宰相府門口,穿著鬥篷的女性從車上下來,在侍衛的圍繞下,敲響了門。

在秦玉入宮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皇後是有省親的權力,不過相比較而言,季驊給了入宮探親的權力,這樣更加方便。所以,這也是幾年之後,她第一次回家。

家裡的布局擺設陳列,都和過去沒有太大的區彆,秦玉走在其中,能回憶起過去在家裡的各種事情,感慨劃過眼底,又恢複到波瀾不驚。

下人恭恭敬敬地將她請到正廳,等待主家的到來,清茶飄著嫋嫋白霧,秦玉輕輕歎了口氣。

她的爹娘來得很快,大約是才睡下沒多久,擔心皇宮是否生出什麼變故,或者因為自己的事波及到女兒,唯一的希望在腹中的皇子,但心中也知道,以現任女帝的性格,讓她留著季驊的兒子做繼承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一照麵,他們首先看見的就是秦玉平坦的腹部,宰相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已經八個月的時間,生下來的孩子可能還活著。

“母親不要傷心,”秦玉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但紅潤的臉色,怎麼也不像是生產,或者流產的樣子,“我沒有懷孕。”

這個消息幾乎把正廳裡的兩人炸得人仰馬翻,臉上的神情從驚愕到恍然,好像調色盤那樣變幻不定。

“這不可能……”宰相夫人愣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就那樣坐著,鬥篷襯得臉龐很小,看起來仿佛還是未出閣時的姑娘模樣,但又變化了太多,看上去陌生得仿佛不像他們的女兒。

“你先出去吧。”秦相已經明白了緣由,讓人將夫人請了下去,秦玉始終沒有反應,而他的視線落在自己女兒身上,“我沒想到你會一起騙過家族。”

“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秦玉沉默良久,說出了這句話。

於是秦相也沒有多說,隻是看著她:“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素手拿著一疊紙張,從鬥篷下伸出:“陛下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所以我想清理門戶,並請您上書請辭。”

這一晚,隻是開始,父女交談到深夜,秦玉才走出門,坐著馬車回到皇宮,而宰相府的燭火亮了一夜也未曾熄滅。

第二天,上奏折彈劾宰相治家不嚴,秦家子弟張揚跋扈的折子,幾乎填滿了禦書房的書桌,秦玉親自寫了秦家的處理奏折,那些罪證確鑿的秦家人,無論關係遠近,都按律嚴懲。

而難辭其咎的秦相,也上奏折請罪,並且數次請辭,決心十分堅定,女帝挽留不能,隻好放宰相榮歸故裡。這算是京城中最大的一件事,朝中的官員有些提前嗅到風聲,但沒有想到,女帝還是給了宰相最後的顏麵。

秦家就這樣倒了,一個枝繁葉茂的世家,到最後各自離散,遠離京城,即使回鄉榮養,給足了臉麵,依舊無法改變他們是被迫離開的狼狽。

而宮中則沒有任何動靜,懷孕的太後失去了孩子的消息倒是也暗自流傳,有自作聰明的官員,居然上奏彈劾太後身為秦家女,行為不端,不能在這樣的位置。

他說的義正辭嚴,能進出禦書房的官員卻暗暗牙疼,到底是哪家勢力帶出來的人員,居然這麼沒有眼力見,隻有他們知道,秦家的倒台,對於太後毫無影響,甚至於,每次在禦書房內,還能看見她幫忙處理奏折的身影。

女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手指屈起,輕緩地在欄杆上交替敲擊著,站在前列的女帝親信低下頭,他們格外清楚,這是女帝不耐煩甚至有點生氣的表現,這種怒火,自然朝著那名官員而去。

在他說完,得意洋洋準備邀功的時候,女帝揮了揮手:“為一己私欲一派胡言,拖下去。”

頃刻間,周圍站立的守衛便出列,將他捂住嘴拖了下去,朝中愈發安靜,女帝依舊帶著那副神情:“眾卿家還有什麼事要奏嗎?”

齊刷刷的沉默以後,蘇露起身,離開了大殿。禦書房內,已經恢複苗條身材的秦玉正在整理奏折,她毫不在意地將彈劾自己的折子遞給蘇露看,還有心情點評這位官員的水平。

弄得蘇露也笑出聲來:“那就你看著辦吧。”

春天還沒有到來,天氣寒冷,壓下的毒性又在蠢蠢欲動,而草藥基本已經失去了作用。她坐在禦書房內,秦玉都覺得熱的氣候,她還穿著厚厚的衣服,指尖也一片冰涼,抱著暖爐才好一點。

於是秦玉又包攬了批改奏折的任務,每天對著蘇露念過這些奏折,又將她的處理批文寫上,官員們自然能看出字跡的變化,但鑒於女帝在維護太後這件事上,同樣難得展現的強硬姿態,自然也是閉口不言。

最開始,秦玉還是很小心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寫完以後每一本都遞到蘇露麵前讓她看過。但蘇露卻有些疲倦一樣,讓她改成了總結奏折的內容給自己聽,然後每次寫完,也不需要由她來過目,時不時還會讓秦玉自己發表看法,和她討論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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