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莘桐是場內,唯一一個能夠清晰認識到實力差距的人,作為全場最強者的藺風都不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末世是一款遊戲,他們屬於走主線走到了一半的進度條,全服等級滿級是50級的時候,開錯了副本,直接轉移到遊戲結局的最終大boss麵前,大boss帶著甜美的笑容,頭上頂著一連串?的爆表血條,加上同樣問號爆表的等級,站在這裡不動讓他們打,在場的隊伍可能都破不了防,而挨一下boss的傷害,則直接送回到新手村。
何況這位boss自帶毒效果,無法清除,說不定努力一下,重生地點是對方的新手村,順便還能帶幾個隊友一起重生。
霍莘桐比任何人都清楚,絕對的武力值差異下,會帶來怎樣的絕望。對麵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強敵,那是凝望深淵的恐懼,不止是房間裡所有基地的代表,就是x市基地裡麵的其他人,如果被引導著直麵對方,也不一定能夠在這樣的強大中繼續保持信心。
不過在第一輪攻擊以後,不需要她多言,其他人也在瞬間把警惕的等級提升到最高。或許在此之前,他們還覺得霍莘桐以及x市的基地太過小心,喪屍王不過是一個擁有精神係異能的喪屍,就算出現,本身的戰鬥力也不會太高,有這麼多高等級異能者在,肯定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現在,看著毫發無損,甚至連衣服都還和之前一樣乾淨整潔,幾乎沒有動作的蘇露。他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危言聳聽,再小心也不為過,對方的實力要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對麵的那一群如臨大敵,作為喪屍的幾個人很是冷靜,段研仿佛人才市場急著招攬員工的hr,恨不得把工資高福利好待遇好五險一金雙休不加班這些話做成牌子,在被攻擊以後,還在鍥而不舍地試圖說服對麵的人員做喪屍的好處。
隻不過坐在這裡麵的,大都是各個基地選□□的人員,或許拿去問外麵的民眾,可能有不少人出於不願意活在恐懼中而被說服,但屋子裡的人無一不意誌堅定,即使聽見依舊不為所動,畢竟在他們看來,喪屍已經是另一個物種,與死亡並無差彆。
這令段研很是惋惜,一屋子全是好苗子,隻可惜一個都不能拐過來。而異能者麵對這樣的視線隻覺得自己變成了食物,被看著從哪裡下口,他們的攻擊落空但並沒有完全失去信心,依舊前赴後繼配合默契的進攻著。
蘇露本人並不在意,所有的戒備敵意包括危險的異能都無法對她造成威脅,有時候她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世界的人類。
畢竟儘管自己是喪屍,走得卻是修仙的道路,修煉的僵屍戰鬥力要遠遠超過喪屍,甚至不控製的話,能超過這個世界的最高限定。拿來對付這些異能者,有種冷兵器與□□,高魔位麵欺負低魔位麵的既視感,雖然這也不妨礙她用武力值碾壓過去。
不過在其他人眼中,依舊猜測蘇露使用的是異能。擋下所有攻擊的不透明屏障是能操縱空氣的異能;熄滅了火係異能者的火焰是因為她也有火係異能,或者操縱空氣;能指揮喪屍代表他們有一定的交流,高級喪屍具有智慧這件事已經被很多人證實,不一定表示是精神係的異能,為什麼有這麼多異能……這個他們也沒辦法解釋了。
事實上,在第二種第三種異能形態出現的時候,他們便不再開口試圖分析蘇露了,隻專心攻擊。
這件事給他們的衝擊力,不亞於第一次看見喪屍有異能。在一直以為異能是上天給人類的一線生機時,發現喪屍也擁有特殊能力,這件事給了很多人打擊,甚至有不少脆弱的人因此而自殺,而要接受一個喪屍是多係異能者,同時還很強大,如同世界末日再次來臨,讓人不由得感覺到絕望,以及上天的不公平。
即使是這個房間裡,也有人懷疑,是不是就連世界意識都站在了喪屍的那一方,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有這樣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
對此,喪屍王隻想攤開手表示:法術了解一下。
打鬥的開關並非由蘇露開啟,但結束的控製權卻在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蘇露並沒有將戰場的範圍擴大,而是就在此將所有人都打倒以後,單方麵結束了戰鬥。
沒有一次的攻擊是奏效的,無法跨越的鴻溝,遍地倒下的人群,同時最可怕的是,裡麵打得這樣熱鬨,外麵居然聽不見任何動靜,不僅是控製在不破壞屋子的範圍內的實力,還因為坐在蘇露身後被陰氣屏障護得嚴嚴實實的三人中,操縱空氣的四級喪屍隔絕了聲音的傳播。
包括霍莘桐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全軍覆沒的失敗,然而同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時候,蘇露並沒有強製將眾人全部轉化為喪屍,而是詢問他們願不願意加入,但被拒絕以後也沒有生氣的反應,甚至很好說話的放棄了這個機會。
“你到底想做什麼?”異能用儘、靠在椅子腿,偷偷用靈泉水補充體力的霍莘桐很是困惑,對方看起來似乎就單純是聽說這邊有個會議,然後就過來看看一樣,表現得也格外矛盾,著實猜不透她的目的。
“我就隻是,單純地過來看看。”
其實是對這個會議感到好奇,也想看看如今的霍莘桐成長到了哪一步,事實卻是讓她感到驚喜,不止是等級,包括異能的運用,霍莘桐都遠超過其他人。至於好奇的過程中給異能者增添心理陰影,讓人類有更多的危機感,讓異能者帶領人類更快進化這些目的,隻不過是附加作用。
“人類不會屈服的。”藺風開口說道,他是全場唯一一個還能站著的,但也基本失去了接著戰鬥的力氣。其實霍莘桐的狀態要好於他,但沒有表現出來。
聽見他的話以後,其餘人也斷斷續續附和,蘇露捕捉到了之前和程序員聊天時的某個人的聲音,之前還笑嘻嘻說著“變成喪屍也不錯,無知無覺,喪屍王要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說不定不用精神係異能我就能跟她走”的人,現在拒絕起來也格外堅決,“被感染的話,就應該殺了我”。
蘇露坐在凳子上,繼續注視著這些人,最重要的是看著霍莘桐,隱去了唇邊的笑意,眨眨眼睛似乎很是迷惑的模樣:“你們為什麼這樣排斥成為喪屍呢?”
沒有等回答,她繼續認真的詢問:“如果是擔心戰鬥力,其實不需要,我們有三級以下喪屍升級的藥劑,諸位也是異能者,實力能很快恢複;擔心其他的就更沒有必要,儘管初級喪屍看上去是活著的屍體,但他們確實是活著的,交手以後你們也應該清楚,三級喪屍就會恢複記憶,身體機能也會恢複。有情感、有記憶,不過是優化了身體,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不是嗎?”
“不、不一樣的。”霍莘桐在沉默中反應,方才就連她也在思索蘇露的話語,房間中也有人流露出疑惑和動搖的神色。
蘇露卻又接著說道:“如果你們變成喪屍的親友回來找你們,有著和你一起時的記憶,有著感情,看上去和以前沒有區彆,你們能因為對方是喪屍而不動搖嗎?”
在末世中,這裡的人或多或少經曆過親近的人離去,甚至會有人親手殺死了父母親朋,隻為了對方的囑托,或者懷抱著不讓對方變成喪屍的念頭。但當時能對著毫無理智麵色的親友下手,不代表,一個活生生的,看起來仿佛活人一樣的喪屍親友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依舊可以下手。
或者想得更深一點,如果這些親友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他們真的還能夠堅定到底嗎?即便人類和喪屍一定有著隔閡,但至親摯友,甚至會促使他們改變陣營,加入到喪屍中。或許如今他們不會,隻是這種事如果真的發生,他們不確定戰友們會不會動搖。
這還是他們這些異能者,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會更乾脆地轉換陣營,到時候,人類隻可能會越來越少。
而這件事被其他人知曉又會如何,在知道喪屍會恢複記憶、重新變成人以後,這樣的隱憂就像埋下的炸.彈,所有人已經開始知曉高級喪屍能擁有記憶和情感,隻不過如果數量眾多的初級喪屍讓他們沒有更深的思考,還在掙紮著生存。
可是終究會有人發現這件事,到那個時候,那些親手殺死被感染親友的人會不會後悔,那些被彆人殺死變成喪屍的親友的人會不會複仇,一切都會亂套,隻有喪屍會越來越多。
蘇露是可以將這一切都告訴給他們,這是完完全全的陽謀,沒有辦法應對。除非喪屍不再進化,否則,這樣的炸.彈遲早會爆炸,難道喪屍才是最終的勝利者嗎?
c市的那位幸存者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員,小姑娘消化了這些話以後,竟然不顧脫力的身體,跌跌撞撞衝到了蘇露的麵前:“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的眼眸中沒有了畏懼,如同一潭死水終於有了漣漪,最初可能想要活下去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帶著其他人的份兒一起活下去,對於變成孤身一人的她而言是精神支柱,現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她以為失去的親人還活著,他們隨時可能醒來,又或者其實已經醒來。
孤獨比其他的任何情緒都可怕,即使後來認識了一些其他基地的人,也比不上親友,於是她固執地盯著蘇露,拋來了恐懼想要尋求一個答案,重複著問題:“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對於第一個找上來的人選,蘇露還是和顏悅色的,她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唇角笑容意味不明,“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
女孩盯著這張帶給她無儘恐懼、說是會在半夜驚醒的噩夢都不為過的精致麵容,轉身很是鄭重地對著帶她來的那個基地的人員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謝謝你們。”
隨後轉過身,下定決心:“我願意成為喪屍,帶我去找我的親人,我就願意。”
這是第一例,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很多這樣的人,但每個人都心情沉重。
其他人或許心中也有類似的盤算,但沒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蘇露他們等待了一段時間,發下隻有少女一個人提出這一點以後,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她邁步到了霍莘桐的麵前,拿出了一個瓶子。
“如果你給我一瓶異能做的水,我就離開x市的基地。”蘇露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霍莘桐的特殊,對方看著她,在其他人的目光中點點頭,同意了這個條件。沒有人指責她,捫心自問,如果被找上門說做交易的對象是他們自己,他們也會心動,用水換對方離開,還賺到了。
霍莘桐的指尖出現了一股水流,蘇露卻在此時移開了瓶子:“你應該清楚,我說的不是這個水。”
那是什麼?霍莘桐差點問出口,但少女微涼如玉的指尖劃過她的手臂,讓她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看著對方,臉色漸漸蒼白,但什麼也沒說,指尖再次冒出一股水流,這一次,蘇露接了過去。
四人帶著c市幸存者的少女,離開了這個房間,守在外麵的人都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程序員熟練地給門口的守衛遞了支煙,在好奇的目光中笑了笑:“他們還要商量一會兒,我們幫不上忙,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得回去了。”
在話語中加強了暗示,自然順利通過,也沒有被發現房間中的異樣,出去以後沒有耽擱,拿著行李便離開,帶來的喪屍藥劑沒有推銷出去,隻拐回了一個三級喪屍的苗子,不過打聽到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車子開出了基地,拐上大路,偶爾有喪屍被聲響驚動,卻也隻是望過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