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地方離他們有快一天的車程,他們準備拐上高速，卻又恰好遇見下班時間。一邊是生死未卜的失蹤人員，一邊又趕上車多擁堵,換做彆人難免心浮氣躁,但莫林煙表現得格外冷靜。
他先是看見地點，轉小巷抄近道,任雪調整地圖設備實時播報堵車情況,最後沒辦法，被堵住的時候也沒有煩躁,而是聽後排念這次任務的資料，包括山區地點,周圍環境天氣,旅遊大巴的客人,失蹤的救援隊，最後信號出現在什麼地方等等，趁這個時間了解。
又討論可能出現的情況,山區任務需要配備的一些工具，他們來的匆忙沒有準備,這些需要先給當地接應的後勤人員說明，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又浪費時間。
有這樣的主心骨,小隊也沒有閒人,除了蘇露,每個人都有需要做的事情。
等到了高速服務區休整,他們基本已經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剩下的就是到達目的地了。這會兒換了穆銘開車，小黑軟綿綿叫了一聲,從蘇露懷中跳出去，踩著原飼主的膝蓋，低頭一頓亂蹭。
難得收到契約獸如此親近的周學勤受寵若驚，正感動得內心一片柔軟時，小黑叼著從他兜裡找到的貓條又頭也不回地離開，重新躺在蘇露腿上，仗著自己是小貓咪撒嬌賣萌要喂，達成目的後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顧書瞧他渾身蕭瑟的模樣，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笑出聲，又轉為掩飾性的咳嗽。周學勤聽著時不時泄露笑意的咳聲，抓抓頭發，自暴自棄：“你還不如直接笑。”
一時間車子裡麵都是笑聲，衝淡了任務內容帶來的沉重。周學勤悻悻看著同事，連隊長都彎了唇角，再看看在彆人懷裡怡然自得的貓咪：“前輩，小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啊？”
“可能前輩長得好看。”任雪默默開口，無情地在他心口插了一刀。
蘇露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是快成精的動物總有靈性，又或許是小世界給的權柄，沾染的氣息讓它靠近，她岔開了話題，才意識到這麼久還沒有介紹自己，對麵也沒有詢問的意思：“不用叫前輩，叫蘇露就好。”
小隊成員也紛紛自我介紹，莫林煙都沒想到自己能這樣失禮，主要是一連串事情發展太快，以至於初遇就該發生的事項被拖到現在。其實其他人有注意到，但是想想平時接觸到的玄門天師各有各的性格，評估著對方處理範明的脾氣，就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他們已經認定蘇露是前輩，此時聽到名字，都在往上幾輩的天師中想，隻是愈發感覺陌生，反而坐實了隱士高人的身份。
他們很有分寸，詢問也格外克製，反倒是蘇露比較隨意：“陰地之後怎麼處理？”
這件事也不需要保密，莫林煙便解釋道：“應該會派後勤人員記錄情況和監控人員流動，現在科技水平監視陰地外部綽綽有餘，本來我們打先鋒就是打探內部消息，現在抓住範明後有了新的消息來源，也不用那麼著急。等開會商討以後才有下一步……”
他看了看蘇露：“我會在會議上提您的名字和方案，或許後續還需要您幫忙，您放心，酬勞的話，我能答應的範圍都會滿足您，就算我不能決定，也會給您爭取。”
“沒有這麼麻煩，等解決了這次的事情，回去以後挑個時間，把陰地解決就好。”蘇露很好說話，知道陰地和謝家有關係，又知道了謝諾是玄門中人，她也收獲頗豐。
雖然不耐煩去分析背後有什麼陰謀，和身體的怪異現狀有沒有關係，但她最清楚一點，敵人喜歡的就是要破壞的，敵人討厭的就是要做的，不管背後有多少陰謀牽扯了多少謀劃，再精妙的棋局落子，隻要掀掉棋盤，都成為空談，水攪渾以後，魑魅魍魎才會現身。
巧的是，她最擅長做這樣的事情。
有了這個保證，車子裡的氛圍又好了些，幾人對蘇露的感激溢於言表，後者隻覺得，特情部一個背靠國家的部門，成員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股好騙的意味，她還沒做什麼，這幾人都開始盲目信任了。
讓人難免想起之前在謝家老宅，謝老爺子客廳看電視換台時瞄見的公益宣傳片，裡麵總結了無數詐騙套路，裡麵飾演詐騙人員的演員慷慨激昂：“現在很多人毫無防騙意識，電信詐騙將會是新的藍海。”
如今看來，隻能說公益宣傳片很有它的道理。
她歎了口氣，看顧書地圖上的路程，至少要開到第二天下午：“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借鬼道帶你們過去。”
“鬼道？”
他們聽說過，但如今能開鬼道的屈指可數，不是玄門會長就是大派掌門，特情部完全沒接觸過。一向活潑的周學勤立刻拍大腿：“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鬼道！”
穆銘雖然看不出興奮的模樣，但車子一拐進入服務區側麵，此時天已經黑了，高速路上的車燈稀疏，服務區剛停下幾輛大貨車，司機下車去吃飯。除了開車的穆銘，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蘇露身上，卻見她隨意用手劃了一下，沒有掐訣也毫不費勁，好像玩笑一樣。
周圍沒有電影裡會出現的特效，前方還是田地，女孩笑了笑：“往前開。”
穆銘鬆開刹車，如果按照現實地形，他們應該已經衝進田地了，但是視線裡是一片黑暗，也沒有撞見東西的感覺，回頭看，服務區已然不見，黑暗中隻有車燈，偶爾視線裡有綠瑩瑩的鬼火出現。
和他們想象中不一樣，總覺得鬼道應該更加陰森，到處都擠滿了鬼魂，有鬼車開著，看見活人就會趴過來。
周學勤手舞足蹈地描述著自己想象中的鬼道，任雪拍拍他的頭發：“鬼也是人變得，荒郊野嶺沒什麼意思，人也不會在郊外公路聚集的，鬼來這裡多無聊啊。”
這個解釋很適合你，周學勤嘀嘀咕咕幾句後，趴在窗戶上一驚一乍，惹得小黑都拍他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