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瞧見穿著短褂的耿紹在不遠處站著,秦逍這才道:“你們先忙吧。”徑自過去,耿紹也迎上來,拱手道:“騎校!”
“昨天說好的,抽空去教我騎射。”秦逍笑道:“現在可有時間?”
“小的剛到馬料場,下午還有活兒,這......!”耿紹有些為難。
已經聽到何隊正道:“無妨無妨,耿.....耿兄弟,騎校大人讓你去,你隨時都可以離開。這邊我可以替你把活兒乾了。”
耿紹有些猶豫,秦逍已經笑道:“那可多謝何隊正了。”衝著耿紹道:“趕緊,抓緊時間。”
耿紹隻能跟著秦逍走出馬料場,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大人上午可練過馬術?”
“上午他們都在練箭,試了幾下,連握弓都沒學會。”秦逍道:“下午是訓練騎馬,所以過來找你,你以前是騎校,應該比我懂。”
耿紹道:“那大人是否選好了馬?”
耿紹昨晚敗在秦逍手下,憑心而論,確實不甘心,倒不是說對秦逍的能耐不認可,而是想不通為何自己在一招之內就落敗,為此想了好久。
但秦逍搬起鎮虎石,一鳴驚人,耿紹對此倒是很為欽服。
畢竟那塊石頭擺在營旗下十幾年,從無人能三次搬起,秦逍不但是唯一做到的人,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搬起來三十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叫人相信。
所以耿紹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確實很有能耐。
如果自己的位置被無能之輩取代,他自然是難以接受,但被秦逍拿了去,雖然不會愉快,卻也不是不可接受。
“馬?”秦逍這時候才想到,白虎營的將士都配有戰馬,自己似乎還沒有配備一匹戰馬。
“恕我直言,大人連戰馬都沒有選好,如何訓練?”耿紹道:“習練馬術,技巧雖然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掌握馬術技巧,其實用不了太長時間,有悟性的人,用不了半個月,大概就能掌握馬術的要領。”
“你是說選一匹好馬最重要?”
耿紹反問道:“大人覺得什麼是好馬?”
秦逍一愣,猶豫一下,才道:“我聽說在兀陀國西邊的西域諸國中,有一個叫大宛的小國,據說大宛的戰馬天下無雙,那是不是好馬?”
耿紹笑道:“大宛汗血馬天下聞名,可是在下以為,那也不能說是天下無雙的好馬。”抬手道:“大人要先選一匹馬,咱們先去馬廄那邊,邊走邊說。”
“如此甚好。”
兩人往馬廄方向去,耿紹這才道:“其實好馬,就是最合適的馬。譬如在戈壁地帶,咱們西陵馬就不錯,不比圖蓀人的馬弱,要是在沙地一帶,那兀陀人的戰馬可稱無雙,若是在草原,所有人都知道漠北圖蓀人的戰馬首屈一指。”
秦逍心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耿紹這幾句話一說,便可證明這家夥確實有些能耐,對各類馬種的優劣十分清楚。
“不過對咱們騎兵來說,戰馬合不合適,就看你能不能與它看對眼。”耿紹肅然道:“這就像人一樣,若是看對了眼,意氣相投,那麼危難時候,自然能夠共患難。可是若道不同不相為謀,非但不能成為朋友,甚至還會拚個你死我活。人和馬一樣,戰馬有靈性,如果它和主人看對了眼,朝夕相處,有了情感,危難時候,人不棄馬,馬也不會舍人,特彆是在戰場上,更能人馬合一,生死與共。”
秦逍肅然起敬,道:“耿......你說的不錯,是這個道理。”
“所以在下剛才說,練習騎馬,馬術不是最重要的,配備一匹合適的戰馬才是最重要的。”耿紹道:“就譬如騎校今天選中一匹馬,那匹馬也能接受大人,自今而後,騎校對它有耐性多照顧,它通曉人性,也會認大人為主。練習馬術,練的不止是騎兵,練的是人和馬的默契。”抬手指向馬場方向:“大人可以在他們訓練的時候仔細觀察,馬術好的騎兵,未必是騎術最精湛,但肯定是與他自己的戰馬配合最為默契,隻要人和戰馬互相配合,哪怕技術差一些,也能夠完全彌補過來。”
秦逍連連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馬術不是指騎馬的技術,而是指人和馬的默契,這是至理名言。”心想能夠爬上騎校的位置,耿紹果然不一般,自己這次還真是沒有選錯人。
騎兵有風林火山四騎,而四騎的馬廄也是各自分開。
馬廄可說是整個營地占地麵積最大的地方,按照白虎營的規矩,士兵每天有固定用餐時間,而戰馬的用餐時間也固定,往往是在士兵用餐之前,先行到馬廄,各自喂食自己的戰馬。
馬料自有負責馬廄的雜工們去馬料場運過來,士兵領了馬料,便會到自己戰馬的馬欄外喂食,這是白虎營從建營一開始就立下的軍規,其實也就是為了增進騎兵和戰馬的感情。
戰兵有八百,但馬廄卻有上千匹馬。
多出來的戰馬作為後備之用,專門圈養在馬廄後方的備用馬場。
火字騎騎校來選馬,馬廄的曹隊正親自帶領,來到了備用馬馬場,指著圈內的馬匹笑道:“大人,這裡麵都是無主之馬,你可以任意挑選,相中了哪匹,和小的說一聲,小的進去給你牽出來。”又指向幾匹落單的戰馬道:“不過那幾匹馬,大人儘量不要選,都是性子暴躁,連它們的同伴都不願意與它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