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白虎營傾巢而出,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白虎營練兵,也是分批外出,並無調動所有兵馬的先例,即使是剿匪,也會留下一部分坐鎮營中,究其原因,是為了提防奉甘府城有變,宇文家可以隨時從營中調動人馬。
既然這一次將所有的騎兵儘數調出,隻能說明麵對的敵人不是泛泛之輩。
“今夜行動,不隻是為了老侯爺,也是為了朝廷,為了西陵百姓。”袁尚羽沉聲道:“本將可以向你們保證,剿滅叛軍之後,你們所有人都會得到重重的賞賜,甚至會得到朝廷的封賞,所以你們的前程,也掌握在你們手中。”拔出腰間的佩刀,大聲道:“此戰,必勝無疑,上馬!”
一聲令下,所有人俱都上馬。
袁尚羽並不廢話,兜轉馬頭,一抖馬韁繩,雙腿一夾馬腹,戰馬立時飛馳而出,數百騎兵立時也如同潮水一般,跟隨在袁尚羽身後,向前席卷而出。
秦逍縱馬疾奔,火字旗精兵緊隨其後。
這些騎兵依然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怎樣的敵人,但他們對袁尚羽有著絕對的信任,統領大人從來都是言出必行,他既說這是為朝廷效命,敵人是一支叛軍,那今夜定然是為國殺賊。
投身從軍,初衷是要吃飯,吃飽飯了,就要守住飯碗,保家衛國就是為了不讓敵人從自己手裡奪走飯碗,如果能為朝廷效命,衛國之餘,還能得到封賞,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逍隻覺得疾風割麵。
對他來說,宇文家能不能以此為機會取得朝廷的信任,他實在不怎麼在乎,他在乎的隻是今夜終於有機會正大光明地取下甄煜江的人頭。
那天設下圈套,將甄煜江弄得半死不活,秦逍當然不會沒有殺心,隻是當時胖魚等人都在,他自然不能出手殺人。他出自龜城都尉府,在龜城生活多年,知道甄家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甄郡的百姓對甄家畏之如虎。
都尉府多年來也一直受到甄家的打壓,孟子墨也差點因為一尊佛像死在甄侯府。
最要緊的是,胡屠戶一家慘死在甄家手裡。
像這樣的被甄家荼毒的百姓,不在少數,但他們卻無力向甄家討還公道。
今夜,秦逍要代替那些苦難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他不是為宇文家去殺人,而是為那些百姓去殺人。
公道,就在前方。
白虎營如風一般向天都峰下疾馳的時候,天都峰西南方向幾十裡地之外,同樣有一支騎兵嚴陣以待。
他們不在林中,而是在一處山坡下。
數百精兵都是席地而坐,幾乎所有人都是身披黑色的皮甲,盔帽卻是摘下來,放在身前,各自的戰馬就在身邊,所有人都是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八風不動,宛若泰山。
一輛馬車就在附近不遠,四周七八名黑衣刀客手按照腰間佩刀刀柄,握刀的手異常穩定。
夜風吹過,數百人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得一陣馬蹄聲響,一騎自東邊飛馳而來,來人灰布衣衫,頭戴皮帽,那些席地而坐的兵士依然沒有動彈,甚至連眼皮子也沒有眨一下。
兩名黑衣刀客已經快步迎上來騎,那人到得近處,放緩馬速,從懷中取出一道信函,遞給一名黑衣刀客,那刀客接過信函,轉身向馬車跑過去,而來騎也兜轉馬頭,根本不作停留,順著來路飛馳而去。
到得馬車邊,黑衣刀客輕敲了一下窗戶,馬車的木板窗戶被拉開,裡麵還透出亮光來。
黑衣刀客將信函呈上,車窗裡伸出一隻手,接過了信函。
片刻之後,從車窗裡傳出一個聲音:“什麼時辰了?”
黑衣刀客恭敬道:“戌時三刻!”
“告訴江冷雁,亥時一到,立刻出發。”車內的聲音平靜道:“不用太快,在子時三刻至醜時之前趕到就好。”
黑衣刀客答應一聲,快步向山坡下那群兵馬走過去。
“亥時出發。”黑衣刀客走到一人身前,輕聲道:“子時三刻之前不要趕到,但醜時之前必須趕到。”
那人也是盤膝坐在地上,一身黑色的戰甲,身後披著一件灰色披風,月光之下,此人竟赫然滿頭白發,但樣貌看上去還不到四十歲,樣貌倒也俊朗,一直閉著雙目,隻待那黑衣刀客說完,白發人也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微微頷首。
他腰間並無佩刀,但在他的身前地麵上,放著一把長劍。
這把劍居然沒有劍鞘,更奇怪的是,此劍並無劍鋒,劍端處竟然是平直,毫無鋒銳可言,而且劍身又寬又厚,與尋常寶劍大不相同,乃是一柄極為古怪的重劍。
黑衣刀客也不多言,離開之後,白發人才抬起頭,睜開眼睛,望著蒼穹明月,神色冷峻異常,眸中殺意濃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