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再問一句,如果朝廷將西陵賦稅全都交給你們,還要從本就虛弱的國庫裡再調撥大批錢糧過來,維持了這幾萬兵馬,等到兀陀人破關之後,西陵是否能守得住?”裴侍卿盯著姚慕白眼睛問道。
姚慕白想了想,才道:“如果是彆人,麵對西陵鐵蹄,幾乎沒有可能守住,但有黑羽將軍,卻還是有希望。一但兀陀人殺過來,黑羽將軍擋住兀陀人,朝廷再調兵支援,還是有機會將兀陀人趕出西陵。”
“幾成機會?”
姚慕白不知道裴侍卿為何會對這個問題如此關心,連連追問,卻隻能回道:“大概有五成的機會。”
“這還是你最樂觀的估計。”裴侍卿道:“實際上可能連五成機會都沒有。不過就算那找你所言,有五成機會守住西陵,那是否同樣有五成的可能被兀陀人吞下西陵?”
姚慕白隻能點頭。
“也就是說,朝廷不拿西陵一兩銀子,還要從國庫調撥大筆銀子過來,甚至還要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備,調兵支援,最後的結果依然有五成的可能守不住。”裴侍卿淡淡笑道:“都護大人難道不覺得這是浪費?”
“浪費?”姚慕白皺眉道:“侍卿大人,怎麼能說是浪費?西陵是大唐疆土,拚儘全力守衛自己的土地,無論勝敗,都是理所當然,又何來浪費一說?”
裴侍卿鎮定自若,道:“嘉峪關是雄關險隘,隻要封鎖了嘉峪關,用不上五千人,就能讓嘉峪關固若金湯,彆說十萬兀陀鐵蹄,就算是二十萬三十萬,那也休想破關。既然在西陵耗費無數人力物力都不能保證守住,那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堅守嘉峪關。”
“侍卿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要放棄西陵?”姚慕白赫然色變。
“宇文家隻是開始。”裴侍卿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兀陀人最快還有兩年才可能東進,那麼這兩年時間,我們就必須儘可能地從西陵向關內運送更多的物資。我們要令人開采-精鐵礦石,還有戰馬,世家的財富,這所有的一切,都要源源不斷地向關內運送。這些物資為大唐所有,便可以加強南方的防禦,日後征剿南疆,自然就有更大的把握。”
姚慕白後背發寒。
“該說的和不該說的,我今日都和你說了,就是希望接下來兩年都護大人能和我攜手合作。”裴侍卿道:“大肆開礦,甚至從西陵世家身上搜拿銀子,自然需要一個讓他們不至於動-亂的理由,最好的理由,就是以黑羽將軍要整軍備戰為名,精鐵礦運入關內,是要打造兵器戰甲,西陵世家捐銀子出來,是要用這些銀子整軍備戰,如此我們才能完成任務又不至於讓西陵發生動蕩。”
“侍卿大人的意思是說,在兀陀這頭狼殺進西陵之前,朝廷先要在西陵吸血?”姚慕白攏在袖中的雙手不由握起了拳頭。
“如果都護大人是這樣理解,也並沒有錯。”
“將軍絕不可能同意。”姚慕白厲聲道。
裴侍卿道:“所以我們才要和他商議,如果他還是大唐的將軍,還忠於大唐,就應該同意。”
“侍卿大人,我想知道,這是公主的意思,還是聖人的意思?”
“公主的意思,就是聖人的意思。”裴侍卿道:“我說過,我是殿下腳邊的一條狗,主人讓我怎麼做,我會全力以赴去完成,我做不到,無非掉腦袋,還會有其他人繼續來做。”見姚慕白身體微微發抖,聲音略微溫和一些:“要在西陵構築防禦,隻會削弱帝國的力量,放棄西陵,可以加強帝國其他地方的力量,即使兀陀人殺入昆侖關,隻要封鎖嘉峪關,帝國依然是穩若泰山,不會受到兀陀人的威脅。”
“那西陵數百萬百姓怎麼辦?”姚慕白握拳道:“朝廷可想過,十六年前將軍擒了兀陀汗王,兀陀人被迫撤軍,如果他們卷土重來,就不隻是為了吞下西陵,還是為了報複當年被迫撤軍的恥辱,那時候兀陀人的馬刀會無情地砍在西陵百姓的脖子上,生靈塗炭,沒有帝國的保護,難道任由他們如同牛羊一樣被砍殺?”
“為了帝國,西陵的犧牲是值得的。”裴侍卿神情冷酷。
“他們不是牛羊。”姚慕白起身來:“如果帝國無法保護他們,還有將軍在,隻要有將軍,就有希望。西陵人可以用自己的血肉抵抗兀陀人,我隻希望朝廷不要從西陵拿走那些用來抵抗兀陀人的東西。”忽地跪倒在地,懇求道:“侍卿大人,求你幫西陵百姓說幾句話,讓朝廷知道他們的苦難,不要拋棄他們,不要拋棄西陵。”
裴侍卿扶起姚慕白,歎道:“我是一條狗,你覺得兩聲犬吠,會讓主人改變主意?”
“西陵的百姓,也曾以身為大唐子民為榮。”姚慕白看著裴侍卿的眼睛,平靜道:“可還記得開國太祖皇帝說過的一句話?即使傷了大唐牛羊一根毫毛,大唐帝國的戰刀也會向敵人的脖子砍過去,這才是真正的大唐,也才是讓子民們感到榮耀的大唐。拋棄子民的帝國,還是那個大唐帝國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