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博爾嘴唇微動,沒有說話。
他畢竟也是久經戰陣之將,雖然粗勇,卻也不是沒有腦子。
嘎涼河的冰麵肯定是被破壞過,現在肉眼可見隻是薄薄一層,戰馬踏上去,立刻便會陷入水中,一旦全軍衝鋒,結果隻能是後隊擠前隊,人仰馬翻,而且對麵的錫勒聯軍嚴陣以待,無數弓箭手蓄勢待發,分明是要趁著圖蓀騎兵過河的時候,立刻射殺。
雖然以圖蓀大軍的實力,最終衝到對岸不是問題,但在登上對岸之前,肯定是死傷慘重。
在之前的計劃之中,賀骨軍全部動員起來也不過兩萬之眾,再加上他們的汗帳遭遇襲擊,士氣低落,圖蓀大軍殺到,就像是雄獅撕咬受傷的獵狗,征服賀骨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讓圖蓀人意想不到的是,短短幾日之間,錫勒人竟然能夠迅速調動起來,真羽和步六達竟然也出並及時趕到參戰。
這與事先的計劃完全不同。
雖然在兵力上還略占上風,但這一戰到底誰能笑得最後,沒有任何人能說清楚。
隻有賀骨軍在對岸,圖蓀軍就算付出慘重代價,也會毫不猶豫地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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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對方陣型完整,此刻圖蓀軍渡河而戰,遭到襲擊,陣型必然散亂,局勢反而對圖蓀軍大大不利。
可敦見得塔塔博爾向契利汗低語,嬌媚一笑,大聲道:“契利汗,看來你麾下的勇士是不敢過河了?”
“可敦想要將我們阻擋在賀骨境外,但嘎涼河西岸五十裡地之內,依然是賀骨部的領地。”契利汗也是笑道:“我軍腳下的土地,正是你們賀骨部的領地,你要將我們敢出去,應該是你來渡河。”
“不錯,你腳下的土地也是賀骨部領土。”可敦含笑道:“所以你們現在是客。草原人對待客人都很熱情,也會禮讓客人,既然你是客人,就該讓你們先。”
塔塔博爾躍躍欲試,握刀在手,低聲道:“契利汗,那頭母狼一直在挑釁,我們杜爾扈的勇士不能被人嘲笑。我願意帶人先衝過去。”
“情況已經有了變化。”契利汗神色依然鎮定,低聲道:“錫勒人是來拚命的,我們未必能夠取勝。”瞥了塔塔博爾一眼,更是輕聲道:“你可知道,如果戰敗,會是怎樣的後果?”
塔塔博爾一愣,契利汗輕歎道:“如果這次真的戰敗,大汗這麼多年的心血,可能就會葬送。一頭受傷的雄獅,會讓徘徊在側的鬣狗們生出覬覦之心,甚至會將雄獅撕成碎片。”
塔塔博爾瞬間明白過來。
如今的杜爾扈部,當然是草原上最強壯的雄獅。
也正因如此,太陽汗才敢出兵侵入漠東。
契利汗統帥三萬主力大軍前來,再加上諸部想要在此戰中表忠心獲得利益,狐假虎威前來助戰,這才湊出了五六萬人,可是這支大軍中至少一半不是真的甘心跪倒在鐵瀚的腳下。
即使是契利汗直率的三萬兵馬,真正的杜爾扈兵馬並不多,亦是從各部征調。
如果這場戰事失利,圖蓀軍受到重創,那麼所有人的怨恨都將投向鐵瀚,鐵瀚在漠南的統治必將受到動搖,威嚴掃地,甚至諸部會紛紛起事,隻憑借杜爾扈本部兵馬,根本不可能應對整個漠南諸部的叛亂。
契利汗能夠成為鐵瀚的重要臂膀,並非愚蠢之徒,看得深遠,知道這一戰如果勝了,鐵瀚的聲威自然如日中天,一統大漠的野心很可能真的會實現。
但同樣,一旦失利,很可能會給杜爾扈部帶來滅頂之災。
這是一場豪賭,要不要過河,對契利汗來說當然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抉擇。
“聽聞錫勒勇士驍勇善戰,今日錫勒三部的勇士全都到來,還真是很熱鬨。”契利汗大笑道:“可敦邀請我渡河,但我知道,一旦渡河,我們必然是兵戎相見,結果也將是血流成河。”頓了頓,才道:“可敦,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頓是否讚成?”
可敦問道:“契利汗有什麼想法?”
“既然都是勇士,總要分個勝負。”契利汗道:“不過沒必要全軍廝殺,我有一個可以流血少,但能夠分出勝敗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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