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對麥芒的兩方一旦開始攻擊, 那便勢如水火,無法阻擋。
所有人都想快一步、更快一步的攻擊,搶奪優勢。
無論是蘇璃澎湃叫囂著的精神力,抑或是繆亞戰鬥部隊閃電般的突擊。
這場注定你死我活的戰鬥, 和大多的其他戰鬥不同, 它有著龐大的、以億萬外為單位計算的旁觀者、觀看者。
除了第一批自願成為改造者的地球人,剩餘人類都在虛擬世界裡,用他們的雙眼看這一幕幕。
他們揪心著, 心痛著,然而身在虛擬世界裡,連現實世界都不在的他們無能為力。
近了, 更近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名繆亞戰鬥人員臉色猙獰, 手上拿著一把光子木倉,直直的衝蘇璃的臉橫過去!
這場交鋒似乎落下了句號。
以繆亞損失了數架戰|機,保護著一架戰|機, 直直的衝入蘇璃10米之內。
護翼的戰|機因為狂暴的精神力失去動力, 無力的從天空跌落。戰|機裡的駕駛員因為精神力衝擊頭暈目眩,恍惚間, 他們看到死神就站在一旁,巨大的鐮刀快要落在他們的喉嚨上。
可即使是這時候,他們的嘴角仍然上揚著。
進入蘇璃10米範圍內後,隻見被保護的那架戰|機駕駛員舍棄了破破爛爛的被精神力腐蝕的機械軀殼,用肉身抗衡威壓龐大的精神力, 手持光子木倉束。
他就像一個古代光明正大行刺的刺客,在周圍同伴的護送、保護下,迎著萬千艱難而上,直麵敵人,光明正大的向刺殺目標發起衝擊。
“啊!!!”
無論是現實世界裡的沙漠,還是虛擬世界裡,理論上肉|體大多是安全的人類無不驚呼出聲。
光子木倉的光芒乍起。
這一刻蘇璃驟然抬頭,她那一雙銀藍色的眸子,亮到人類無法直視,以她為中心,比之前強盛數倍,威力也大了數倍的精神力猛然向4周,向全世界、全宇宙爆發!
我可以殺死所有繆亞人。
光子木倉距離她不過咫尺,蘇璃的麵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她依然冷靜地想著。
我可以。
刹那間,那名臉上還殘存著驚喜的繆亞戰士,表情瞬間凝固。他的眼神裡多了一份茫然。
他怎麼了?
他的眼神裡多了分茫然。
怎麼會這樣?
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腿,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他身體裡準備已久的摁下扳|機的力量都失去了。
他怎麼會扣不下扳|機?怎麼可能!?
直到他死亡、直到他的瞳孔徹底渙散的那一刻,他都無法理解,這短短的、不過一眨眼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璃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她的身形晃了晃,小腿酸軟得幾乎無法再站立。她的頭一下子痛起來,耳朵裡是嗡嗡的鳴響,分貝之高,幾乎蓋過她周圍一切。
她無法捕捉敵人動向了。
這是她使用力量的代價,蘇璃隱約猜到。
一時間,她幾乎喪失了所有繼續戰鬥的力氣。
縱使使用力量的代價如此巨大,可是沒關係,隻要她的想法成真,隻要結果與代價一樣高昂,她可以接受。
蘇璃頂著耳鳴,眨眨眼睛,忍著尚且有些模糊的畫麵,極目遠眺。
蔚藍的天空看不出絲毫戰鬥過的痕跡,也看不出絲毫,這片天空下曾經流過多少鮮血。
或許唯一能證明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無聲而慘烈的交鋒的,隻有那傾巢而出的因為駕駛員、副駕駛員,甚至是備用駕駛員,因為暴漲的狂暴精神力衝擊而失去生命,因而不受操|控的墜落像沙漠的戰|機。
那一排排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無序又井然墜落的戰|機,猶如一顆顆劃過天際的流星,閃亮而耀眼,透著彆樣的美麗。
在人類、在地球人眼裡,它們的姿態是那樣的美麗。
地球人和外星侵|略者的戰爭,似乎已經有了不一樣的結果。
人類,無論是現實中的,還是虛擬世界裡的,他們看著一動不動的堡壘,看著再沒有升起的第二架戰機,震驚到失語,震驚到縱情呐喊。
他們勝利了!
沙漠上人類歡呼著雀躍著,絲毫不顧及頭頂墜下的戰|機可能砸到他們的頭頂,可能掠奪走他們這條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的生命
可是他們1點都不在乎。
虛擬世界裡的人類笑著跳著,用儘各種姿勢、語言來表達他們的喜悅。
恪守禮儀的人拋掉了他們一貫的優雅,這輩子沒大聲說過話的人縱聲高歌。
這樣的時刻,難道不值得歡呼?反正白色房間裡隻有他們一個人,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他們的“醜態”。
其實,如果他們的身邊不止隻有自己,他們一定會擁抱見到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性彆,無論人種,無論宗教信仰。
這是所有地球人驕傲的日子,是所有人類值得慶祝的時刻。
哪怕繆亞或許還有一點人手,可是沒關係,他們的同胞給予繆亞的打擊愈沉重,他們打贏地球保衛戰的勝算才更高,不是嗎?
大叫、宣泄過後,人類的視線紛紛投向更遠方,投向堡壘。
這一回,他們的視線裡再沒有沮喪、擔憂、害怕等含義,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仇恨,與無儘的躍躍欲試。
金屬色堡壘紋絲不動,似乎它和戰|機的防禦力不是一個等級。再加上堡壘和蘇璃的距離過遠,堡壘裡的沒有人受到的衝擊小上不少。
可唯有堡壘裡、唯有星艦上幸存的寥寥幾個繆亞人才知道,這一輪攻擊中,他們的損失有多慘重。
賽德羅強迫自己忽視身邊已經斷氣的同伴,忽視一排排屏幕裡,分布在星艦各地的失去性命的同胞軀體。
“她的特質和精神力有關?”
他撐著腦袋,搖搖晃晃的從地板上站起來,口中喃喃。
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透過這樣遙遠的距離,無差彆擊殺?
“不和精神力有關,怎麼可能精神了一下子漲了這麼多,威力還強了這麼多。”
賽德羅和洛伐克的通訊沒有斷,後者在通訊器另一頭,斷斷續續地說。
因為兩人相看兩厭,所以他們的通訊隻開了聲音沒有開畫麵,比他更近距離直麵了蘇璃暴漲的精神力的洛伐克的狀態,賽德羅無法看到。
但他可以猜到幾分,通過監控屏幕,他更能夠用數據得知。
洛伐克的眼、口、耳、鼻全部涓涓在冒著鮮血。
那是因為他承受了過於強大威壓、過於巨大的精神力造成的。
“……折損率多少?”洛伐克撐著一口氣問。
“90%……不,現在這個數字已經變成了95%。”賽德羅看著主控屏幕上無數個暗下去的,屬於同胞的生命監控儀,心痛到呼吸不能。
這不是他的錯覺,是他實實在在的呼吸困難,因為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精神力爆發。
賽德羅的視線全都蒙上一層血色,因為他的五官也在流血。
一個還沒有成年的艾維斯皇族幼崽,居然殺了他們這麼多人。
而這個數字,或許不僅僅局限於95%。
賽德羅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大腦在嗡嗡作響,他的精神被前所未有的乾擾,接近破碎,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不斷的流逝。
賽德羅突然明悟。
縱使大腦被乾擾,縱使理智與思維叫囂著想要離開他。
那些一瞬間死亡的同胞死亡的原因,他有了猜測,而他們未死的原因,他也有了想法。
“……這個幼崽可了不得啊,她的特質應該不是精神方麵的。”
賽德羅努力用平常的聲線說。
精神力的使用終究有一定的範圍,再怎麼爆發也不可能讓距離爆發源五百米、兩千米外的人出現相同程度的傷勢。
“是嗎?”洛伐克吐出一口鮮血,他也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正常的流逝。
隻是。
“那又怎樣。”他笑。
賽德羅也低低的笑了:“是啊,就算她的特質不和精神力相關,可能更特殊更珍貴,那又如何?”
“為我們成功擊殺艾維斯皇族幼崽而慶祝吧。”
洛伐克又吐出一口鮮血,聲音嘶啞,卻帶著莫大的暢快。
賽德羅笑,以往,按照他的性格他會糾正洛伐克,說不到最後一刻沒有看到結果,不能提前下結論。
可現在,他破天荒的輕輕地說了一聲:“好。”
就在沙漠、虛擬世界裡的人類拍手稱快的時候,就在他們慶幸終於擊潰大部分侵|略者的時候,就在他們為有一名出類拔萃的同胞而驕傲欣喜的時候。
因為距離過近,正麵刺殺蘇璃的繆亞戰士所駕駛的戰|機“碰巧”降落在坑坑窪窪的平台上。
一片安靜中,戰|機的殘骸裡,突兀出現一抹暗亡。
那是一柄經過數十萬年技藝考驗而打造的冷兵器武器,它的刀鋒吹毛斷雪,刀刃明亮、輕快如風。
這樣一柄外行人一看,都知道是一把頂級冷兵器武器的太刀,美麗至極,也閃耀至極。可在它的主人想要隱藏的時候,它又悄藏得無聲息,發出一點動靜。
直到它的主人發動攻擊。
那暗芒如雪,極快的滑向蘇璃的脖梗,承載著滿滿的信念——一擊必殺。
虛擬世界裡,少數發現這一幕的驚叫出聲。
繆亞方麵,暫時抵禦住蘇璃龐大的精神力,生命力沒有完全流失的繆亞人看到這一幕,虛弱的大笑出來。
他們是優秀的、經過層層選拔的繆亞戰士,是讓人驕傲的先行部隊,他們會守繆亞的尊嚴,榮譽與驕傲。
哪怕為此付出性命,哪怕是他們次高級首領德維拉的性命。
——對付繆亞的心腹大患蘇璃,洛伐克和賽德羅聯手進攻,那麼他們真正的行動總負責人去了哪兒?他們的次高級首領德維拉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