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彌爾：“……行吧，這事兒算抵了，不許和大哥說啊。”
事情告一段落，青年對撒彌爾做出一個自便的動作，解開**模式，轉過頭似乎看到了來人，對撒彌爾做了個“回聊”的手勢。
與此同時。
“忒休斯？”
“忒休斯！”
“嗯？”
一高一低的呼喚聲從兩個方向響起，青年先看了眼喊他的同伴安德魯，又看向終端。
撒彌爾看著青年，冷靜地說：“沒事，你先忙你的。”
說完，他掛斷電話，往座椅後一靠，閉上眼睛。
不多時，撒彌爾的屬下走過來。
他提前被自家上司吩咐調出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還聽從吩咐從地下開出了經過偽裝的最安全的懸浮車。
一湊近，屬下就發現他上司情況好像不太對，他飛快地掃了眼上司，小心地問：“閣下，您吩咐的已經準備就緒，是否現在出發？”
撒彌爾依然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
屬下的眼神立刻變了。
好一會兒後，心驚膽戰的他才聽到撒彌爾說：“先等一等。”
等一等？
等什麼？
上司他弟不是也出現了和那些病人相似的先兆嗎？上司之前不是還火急火燎嗎？
屬下茫然了，茫然後又感到一絲不敢置信。
撒彌爾揮手示意屬下退下。
等隻剩他一個人，撒彌爾睜開眼睛，眸子裡一片複雜。
剛才和他通訊的人是忒休斯麼？
理智告訴他是，感情上覺得也是。
可是那股揮之不去的彆扭感，到底從哪兒來的？
·
瞪大眼睛看著青年掛斷通訊，聽到阿道爾發生確認“通訊已關閉”，比阿瑟喊過來喊人的安德魯鬆了一大口氣，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糊弄過去了嗎？”他喃喃道，“糊弄過去了就好。”
妮娜女士沒有接話，而是看向青年。
青年，或者說偽裝成“海鯨忒休斯”的蘇璃眼簾半垂，盯著地麵，腦海中回憶剛才的一點一滴。
她可以確認，經由阿道爾調整的偽裝裝置，她剛才的外表和“海鯨忒休斯”一模一樣，就連舉止也交給對忒休斯更熟悉的阿道爾掌控，撒彌爾絕對不會因為外表、舉止方麵發現異常。
更何況撒彌爾起初非常擔心忒休斯，那種情況下根本更不可能發現“他”實際上是她。
然而在她拒絕撒彌爾正常的、合乎情理“上門”的要求後，他逐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開始試探她。
無論是後續的觀察，學習的專業、主動提起小時候的事情，假裝隨手拿的煙，向她要保證，開玩笑似的說要用“特質”，索要“加班費”，亦或是最後的一聲“呼喊”，都是在試探——
她是不是忒休斯。
幸好，有全程陪伴忒休斯長大的阿道爾幫助，和蘇璃對忒休斯性格的分析。
無論是對於兄弟三人間的相處模式、互相的保證，還是幾次避而不答、另起話題的選擇。
蘇璃有驚無險地和撒彌爾通完通訊。
確定馬甲安然無恙，蘇璃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疲憊的解除偽裝裝置。
雖然時間不長，但有些過度使用“特質”後，再高度集中注意力消除撒彌爾的懷疑，仍然令蘇璃感到疲倦。
而妮娜女士看到蘇璃主動解除偽裝，這才確定他們度過了這一關，心裡踏實下來。
“好好休息一下。”她說，“忒休斯醒了我一定喊你。”
蘇璃沒有推辭，衝妮娜女士點點頭，隨便往醫療設備撤得七七八八的客廳沙發一躺，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等忒休斯從昏迷中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女孩蜷縮著身體，窩在沙發上的場景。
他想要解開還連接著他的身體的生命體征醫療線的手頓時停了下來。
妮娜女士悄然出現，幫忒休斯無聲解開裝置，帶著忒休斯離開。
離開前還特意在蘇璃麵前豎了個牌子。
“阿璃救了我？”立刻客廳，確定他們現在聊天的聲音不會吵到蘇璃，忒休斯沉聲問道。
妮娜女士點頭：“嗯。”
忒休斯眼裡泛起一點心疼：“消耗多大？”
妮娜女士瞅瞅少年，答非所問：“我建議你先關心下另一個問題。”
忒休斯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他昏迷前去過哪裡。
他臉色微變：“我二哥他……”
“阿璃裝成你糊弄過去了。”
不用妮娜女士說，阿道爾直接把那時的錄像放給忒休斯看。
“我知道了。”忒休斯看完錄像，又看了看阿瑟拿給他看的信息，沉吟片刻後說，“女士，我們的團隊會發生一定的人員變化。”
妮娜女士，以及發現前搭檔醒了激動跑過來的安德魯：“……？”
蘇璃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當再度有意識的時候，她第一眼看見了麵前的小牌子，牌子上寫著一個字——“喊”。
“……”
真·喊。
蘇璃內心劃過無數個省略號，最後在空蕩蕩的醫療設備中化為哭笑不得。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急著去找忒休斯等人，而是先洗漱了一下，換了身比較貼身的衣服，才在樓上找到另外三人。
“我睡了多久？”蘇璃看了眼初陽漸漸升起的窗外問。
“七個半小時。”阿瑟回。
蘇璃了然。
行，沒直接睡超過一天就行。
“準備好了？”這一次，蘇璃問的是忒休斯等人。
妮娜女士嘴角的笑意怎麼看怎麼怪異，而安德魯更是整張臉都快扭成一團。
他怕他直接笑出來。
忒休斯鎮定地說：“準備好了。”
一分鐘後。
整夜未能入眠，一直在處理新發現的病情相關事宜的撒彌爾接到忒休斯的通訊。
“還知道聯係我？”他半開玩笑地說，“看到我眼睛下麵的黑眼圈了嗎？都是因為等你等出來的。”
忒休斯無言地看了眼撒彌爾：“就算沒有我，你也多半要通宵。”
換言之，這事兒彆放他頭上。
當然，也不存在加班費。
撒彌爾看著和昨夜通訊裡沒有任何差彆的弟弟，“喲，看來知道得不少。”
知道局勢多嚴峻，新病情發展多危險。
要不是因為這病著實費工夫，他和瓦拉格當地政府扯皮的事都怎麼可能被暫放。
忒休斯沒再廢話，直接說：“因為我們中也不行有人染病。”
撒彌爾的眼神頓時凝住。
而下一秒，他又狀似毫不在意地說：“但你們有人能解決這東西。”
忒休斯頷首：“是。”
這是昨夜，撒彌爾試探完後，蘇璃思考出的應對方案。
既然撒彌爾方麵已經知道忒休斯感染，可現在的忒休斯身體健康，那麼無論如何，他們必須要想出一個辦法解決這個矛盾點。
“是那個小女孩？”撒彌爾脫口而出。
和X疫苗最適合“接種”，也是最容易感染人群相近的，他隻能想到這一個。
忒休斯點頭。
既然有“忒休斯暗中感染在前”，那麼再來個“蘇璃被感染”，合情合理，完全說得過去。
撒彌爾麵上不變，心神驟緊。
他弟弟真的和那個女孩一起被感染了？
還是他弟弟傳染了那個女孩？
畢竟，忒休斯真在最容易被感染的年齡段之間，而那個女孩從外表看不在。
不。
不對。
腦海中剛冒出這樣的想法，撒彌爾就立刻否定。
他們已經排除了人傳染人的途徑。
那個女孩和他弟弟，隻是單純的不幸運……和作死而已。
忽略心底一閃而過的擔憂、放鬆等等情緒，撒彌爾問：“可以說說怎麼治好的嗎？”
時刻注意撒彌爾的表情，以此揣測撒彌爾有沒有用“特質”的忒休斯無聲的籲了口氣。
這個坎過了。
阿道爾適時上線，把一份非常簡單的資料傳給白茶和撒彌爾。
“這是蘇璃的姐姐蘇溪。”阿道爾一本正經地介紹道，“蘇溪擁有倒流時光的‘特質’，她昨天晚上剛好過來看望蘇璃，主人帶蘇璃回來的時候剛好遇上，不久後發現蘇璃不舒服。”
——有個“被感染的蘇璃”，再添個“蘇璃的姐姐蘇溪”也不為過是不是？
這是解釋事情經過，以及忒休斯帶蘇璃去撒彌爾處的時候，為什麼不找借口讓蘇璃也做個檢查。
蘇璃睡前讓阿瑟忙的就是這方麵的事，阿瑟在忒休斯醒來後也把蘇璃的想法告訴了忒休斯，忒休斯更是在醒來後投入到偽造“蘇溪”行蹤一事中。
雖然瓦拉格星球現在管製比較嚴格，但對進入不是特彆嚴苛，在瓦拉格上有據點有一定勢力的海鯨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地送人進來。
阿道爾：“以防萬一，蘇溪直接把蘇璃，還有主人等人的時間全部逆轉了兩個月。”
兩個月前，他們還在太空中飛，怎麼著也和X疫苗扯不上關係。
這就是忒休斯痊愈的理由。
這就是蘇璃想出來的完美解釋。
昨天夜裡的“忒休斯”為什麼不和撒彌爾說？因為那時蘇溪消耗過大，顯出沉睡，“忒休斯”出於種種原因不方麵直接向撒彌爾透露蘇溪的存在。
人前腳才“無意”救了忒休斯呢。
現在為什麼忒休斯又願意說了？因為蘇溪已經醒了，忒休斯先和蘇溪談過，然後才和撒彌爾發的通訊。
撒彌爾眼神微動。
他該慶幸麼？因為那個女孩也不幸感染，所以忒休斯才能蹭到“最後的保險”，直接身體痊愈？
蘇溪，麼？
撒彌爾用理智壓下多餘的情緒，繼續問：“既然你告訴了我，蘇女士願意給其他人治療？”
否則的話，海鯨大可以找其它理由糊弄過去，而不是直接把蘇溪的存在暴露出來。
海鯨可不知道忒休斯的真實年齡。
撒彌爾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僅如此，撒彌爾還想得更多。
他想到情報中海鯨內部的人員更迭，想到諾頓和忒休斯一行人遭遇危險的情報。
怪不得。
撒彌爾想，怪不得約書亞告訴他，西哈達星球上，繆亞人試圖抽取人生命力的邪惡做法沒成功，怪不得海鯨會舍得下血本，讓忒休斯和他的搭檔安德魯，還有已經大概率無法支撐人形的妮娜女士，三個人帶著一個小不點，怪不得海鯨舍得向繆亞複仇。
不僅是海鯨內部很多人和繆亞有著血海深仇，也不僅是因為“被繆亞人侵襲過的文明中的人加入海鯨”。
更因為蘇溪展現出來的強大的、無與倫比的“特質”。
可以掌控一定時間的“特質”，誰不眼饞？
撒彌爾保證，海鯨那個耐西斯絕對在看到蘇溪的第一眼就想將人收入團裡。
耐西斯會傾儘所有去培養蘇溪，連帶著蘇溪的妹妹也有了超乎常規的待遇，讓他弟弟等人當“保姆”。
撒彌爾覺得，他麵對這樣的情況理應生氣。
親弟弟被人當“保姆”去帶後輩，就算不生氣也會不高興。
可隻要想到那個人是蘇璃，撒彌爾莫名的生不起氣來。
撒彌爾很疑惑。
雖然他和忒休斯的兄弟情偶爾會顯得比較“塑料”，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也不可能站外人。
想來想去，撒彌爾隻能歸結於初次見麵時，小朋友給他的印象比較好。
以及就算他弟弟因為小朋友受到牽連，在他弟病發前，小朋友的姐姐已經無意、順帶解決了他的困擾。
撒彌爾在心裡勉強給蘇溪打了個及格印象分。
忒休斯：“你想多了。”
“……”撒彌爾，“？”
阿道爾嘩啦一下又發來一個表格，嚴肅聲明：“蘇閣下不能大範圍高頻率使用‘特質’，想讓蘇閣下治療所有病人，需要的時間太久。”
這個表格上，阿道爾和阿瑟根據妮娜女士的指點，畫了一個任何一個專業人士都挑不出錯的消耗圖。
撒彌爾看了會圖，問：“也就是說，蘇女士願意幫忙治療，但是她能力有限，不能治好所有人，與此同時，我們需要繼續想辦法研究出針對性的試劑？”
能力有限·蘇璃/蘇溪：==
忒休斯：“……”
“蘇溪”好心幫忙，他二哥還在這兒說人“能力有限”？
此時此刻，忒休斯萬分懷疑他二哥是憑什麼進入情報處，還當上負責人之一的。
就這情商，在那群人精裡居然沒被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忒休斯納悶。
二哥平時不這樣啊。
“……要不要阿溪幫忙？”想來想去沒想通，忒休斯乾脆問道。
撒彌爾：“！”
阿溪！？
“要！”撒彌爾斬釘截鐵道。
不僅是那麼多病人經不過太多折騰，他們的時間不夠，哪怕僅僅是為了弟弟口中的一聲“阿溪”，他都要見見那位蘇女士。
和撒彌爾確定完會麵時間、地點，忒休斯掛斷通訊，轉頭看向始終沒有進入通訊可見區域的蘇璃。
“這樣就行了嗎？”
“嗯。”
忒休斯看著已經使用偽裝裝置，“恢複”地球時期成年人體態的蘇璃，沉默了一會兒後說：“不要太勉強自己。”
蘇璃笑著說：“還行，在對你用過一次後，我覺得我對倒流身體時間的掌控能力變強了一點，而且我覺得這麼用消耗不算大。”
實踐出真知。
蘇璃是真的覺得，僅僅是倒流一點時間的話，對她而言不算什麼。
既然如此，對那些還在病痛中、在生死中掙紮的瓦拉格人，她無法無視。
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我會量力而行。”蘇璃保證道，“我會慢慢嘗試倒退身體時間的界限和消耗程度。”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像忒休斯一樣，情況緊急到除了她沒人可以治、病人馬上gg，她不會直接倒流太多時間。
聽撒彌爾的口氣，估計也沒有艾維斯技術不能緩解、非常危急的病人。
她有善心，但她不是聖人。
得到蘇璃的保證，忒休斯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去見撒彌爾吧。”
忒休斯向蘇璃伸出手。
蘇璃颯然一笑：“好。”
“不過記得叫我蘇溪。”
“嗯，好。”
作者有話要說：蘇璃：不僅不掉馬，反而再穿一層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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