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已經是快到傍晚了, 譚文南乾脆就對著季偲說道:“也到飯點了,我們就一起去那邊附近吃個飯,到時候我陪你在那邊等。”
對於譚文南的建議, 季偲幾乎沒帶猶豫就同意了。
老實說,季偲雖然現在滿心怒火,但回想起早上顧琛那個逼她刪照片的樣子, 還是有點氣弱的。而且還能把她忽悠得團團轉,她去找人對峙,說不定又會被繞的暈頭轉向。
在這一點上, 季偲還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有譚文南在就不一樣了!
在季偲心裡譚文南那是相當靠得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對方單獨出去吃晚餐, 還吃完晚飯兩人一起在外麵‘玩’, 完全就是約會的另外一種說法。
而霽星的另外一邊, 顧琛完全不知道居然有人打算去守他家門口, 從陳其院長那邊拿到了賀醫生的聯係方式, 和賀醫生約了見麵之後,顧琛坐在飛車上神色略微感慨。
那位季小姐倒是出乎意料的單(hao)純(pian)。
顧琛點開自己的智腦相冊, 他從季小姐那邊刪除的那些徐以敘照片, 全都出現在他眼前。
在刪除季偲智腦上照片的同時,顧琛也保存了一份到自己智腦裡, 不得不說,這位季小姐的拍照技術真的是非常好。
對於顧琛這種程度的智腦高手, 做到轉移照片這種事情完全是小意思。剛才季偲那完全不設防的把整個智腦敞開放在他麵前, 隻要他想, 一下子就可以把季偲賬戶裡的通用幣全部清空。
難怪徐以敘會和這位季姐姐玩得來。
顧琛無意識的在內心裡直接嘲諷了兩個人,也完全沒有想到,其實他自己也和徐以敘挺玩得來的。不知不覺就在飛車上來來回回看了那幾張照片一路,等到了地方,顧琛才發現自己魔怔了。
本來還想著在飛車上這段時間能再看一點實驗資料的。臉上神色微微有些懊惱,不過顧琛很快就調整好情緒,正式拜訪了賀醫生家。
賀醫生家的孩子早就已經長大了,在其他星球工作,家裡就賀醫生和他的愛人在,倒是賀醫生有再收了幾位學生,時不時會來家裡拜訪,家裡倒也不空曠。
得知顧琛的來意,賀醫生第一時間就表示這個很難,但顧琛執意要學倒也沒有非要拒絕的意思,畢竟也是個善緣,還是把顧琛收下來了。
於是顧琛就用半天的時間,讓賀醫生和他的學生們完全震驚了。隻要顧琛隻要賀醫生稍微一點撥一下,很快就能夠把這些知識都理解進去,仿佛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賀醫生頓時眼前發亮,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寶一樣,和顧琛比起來,他的那些學生完全就是渣渣,瞬間就把自己原來很看好的其他學生們拋到腦後,一個勁的鼓吹醫學研究有多好,讓顧琛來專職做研究。
這個顧琛自然不可能答應,想想在醫院的時候陳其院長的態度,賀醫生也知道事不可為,但這並不妨礙賀醫生扼腕不已,不過雖然不能把顧琛帶入行,能看到體質崩潰這個世紀難題破解的希望也不錯,賀醫生對顧琛的教導非常儘心儘力。
體質崩潰賀醫生再了解不過了,初期怎麼治療的,理論上一直到晚期甚至末期都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去救命,而治療方法簡單來說,就是對症下藥——推算出病症情況,從最末點往一開始發作的病根開始治療就好了。
但是這樣的治療方法的弊端就是,每個人的崩潰情況,崩潰的順序都是不一樣的,最開始的崩潰情況可能有十種,然後第二天可能就是十的十倍,第三天繼續這樣翻倍,指數性的增長是這個課題最大的難關。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病症統稱都是體質崩潰,但是其實每個患者的情況都不一樣。
實驗室研究出來針對初期的藥物,隻是把初期所有可能的情況都囊括了進來,做出接近萬能的藥物,所以到了早期的時候,病症更加廣泛,這種萬能的藥物作用就急劇下滑,而到中期就完全沒用了。
在賀醫生的教導下,顧琛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實驗的原理,同時顧琛也覺得不能理解:“萬能的藥物不好做,但是完全可以針對個人,做到專人分析診療的吧。”
要治療整個患病的群體,自然是要給出一個通用的藥物,需要考慮億萬萬個變化,但是如果隻是想要救一個人的話,每個個體都隻有一種變化,完全可以計算,然後進行專項治療。
“理論上是可以。”賀醫生肯定了顧琛的想法,這一點自然他們做研究的人員也有考慮過,“然而從取樣,到分析出成果,假如是中期的話,需要兩天的時間。然後針對這個病症進行藥物調配,需要三天時間。”
“這五天的時間裡,病人的體質崩潰並不會等待我們調配藥劑就原地不動了,越是到後期,變化速度就越快,等藥物出來的時候,對病症已經是無效了。”
“我們趕不上時間,所以才會采用最笨的方法來暴力解決。”說出這話的時候,賀醫生的語氣相當無奈。
想法破滅,這倒也不讓顧琛意外,如果真的能這麼簡單解決,願意花大價錢請蒲家進行專項整治的人絕對不少。
畢竟體質崩潰這個病也算是個富貴病,隻有體質比較高的,達到B級以上的才會有可能得病。不管身體等級還是精神等級,B級已經足夠讓個底層出身的家夥,混到不愁吃喝玩樂的中層了。
隻是這個消息,對於顧琛來說並不算是個壞消息,說到底還不就是計算模型的問題,隻要他能夠算出來徐以敘五天之後的身體情況,那麼就可以治好徐以敘的病症。
看到了希望,顧琛就感覺到非常的有動力,在賀醫生家待到了晚上七點,顧琛把自己目前所有的疑問暫時都解決了,比起昨天在家時候溫吞的速度,顧琛這一天簡直就是坐火箭一般的攀升。
心情很好,顧琛回家之前想起徐以敘早上那幽怨的表情,哼著歌先去甜品店給徐以敘買了一小塊蛋糕。
也不知道今天徐以敘在家有沒有老老實實的。帶著點好奇心,顧琛十分順利地回到了家。
嗯……至於說好堵門的季小姐……
顧琛說是晚上七點回家,但賀醫生家和徐以敘家是有時差的,雖然沒有徐以敘家這邊到蒲氏霽星總院時差大,不過顧琛到小區門口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吃飽喝足的季偲季小姐在譚文南的帶領下,在小區門口散了個步,問了幾個小區住戶也沒得到什麼消息,隻好又在小區大門對麵的咖啡廳裡坐了聊了近一個小時。看著夜色漸深,季偲也沒看到徐以敘和那位心機狗先生,就這麼被譚文南給哄回了家。
顧琛看了看時間,還以為徐以敘已經睡了,沒想到推開門,徐以敘已經把他的床鋪鋪好了,整個人坐在他床上打著哈欠。
十點過了二十分,徐以敘才看到顧琛回來,對著他抱怨道:“你怎麼這麼晚啊。”
顧琛啞然:“你怎麼還沒睡。”
“我不抱著你睡,你又會會睡不著。”徐以敘認真分析了這幾晚上的睡覺情況,之前他們兩個都睡在一起,所以顧琛就沒有存在過睡不著大晚上玩智腦的情況。
昨晚他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加上好像顧琛挺排斥他們抱著睡覺,徐以敘就睡在自己床上了。結果本來應該睡覺的人,就這樣失眠玩著智腦。
而他沒收智腦抱著人睡,‘時琛’又可以一覺睡到天亮了。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時琛’沒有他抱抱,就睡不著。
失眠是很難受的事情,徐以敘對此完全可以感同身受,所以還能怎麼辦呢?自己男朋友當然要寵著啦,畢竟又還沒離婚。
隻是徐以敘沒想到的是,顧琛居然這麼晚才回來,到了時間沒睡覺的徐以敘都差點直接睡過去了。
聽了徐以敘顛倒黑白的話,顧琛哭笑不得。明明粘著人不放的是徐以敘才對,他什麼時候睡不著了。
不過,開門回來看著徐以敘可憐巴巴守著自己回來的樣子,顧琛心裡還是有點美滋滋的,不合徐以敘計較這麼多,顧琛揚了揚手裡提著的盒子:“我帶蛋糕回來了,是克萊門特家的,非常好吃哦~”
“蛋糕!”原本困頓的徐以敘頓時整個人精神起來了,從床上蹦起來,向著顧琛迎了上去。
“不行不行。”顧琛一隻手把徐以敘擋住,一隻手把蛋糕舉得老高,“晚上不可以吃點心,我放在冰箱裡,明天白天的時候你可以拿來吃。”
徐以敘頓時氣鼓了臉,不過想想起碼明天可以吃到蛋糕,把嘴裡指控的話咽了下去,略帶委屈地應了下來:“好的吧。”
把蛋糕放好,顧琛快速地洗漱了番,沒幾分鐘就摟著眼巴巴盯著冰箱的徐以敘躺到大床上,掐了掐徐以敘臉,認命地說道:“明天我的床不用鋪了,以後就這樣睡吧。”
“這樣才對嘛。”徐以敘對此表示很滿意,不需要考慮怎麼哄著人一起睡了。
顧琛哭笑不得,撓了下徐以敘腰上的癢癢窩:“得寸進尺!”
“唔!!!時針!時針!時針!你壞蛋!”受到攻擊的徐以敘發出強烈抗議聲。
之後的一周對兩人來說似乎毫無波瀾,徐以敘在家看著電視畫著畫,顧琛出門求學,大半時間都待在賀醫生那邊,偶爾會去自己的彆墅處理些事情,但因為知道徐以敘會在家裡等他,倒是都很準時每天晚上九點前就會回家。
而可憐的季偲小姐堵了好幾天小區門,都沒有碰到早早就已經出門的顧琛,略微有些懷疑人生,倒是不怎麼來小區門口蹲點了,就是時不時會去之前遇到徐以敘的那個廣場逛逛。
一周後,徐以敘終於是把季偲的畫像畫完了,這是他到目前為止感覺最滿意的畫作,完全把季偲給他的感覺徹徹底底畫了出來。
理所當然的,徐以敘就想把這幅畫拿去送給季偲,隻是他現在已經知道,茫茫人海沒有通訊號的情況下,要找到季姐姐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報著些微希望,徐以敘就帶著畫出門去了當初見到季偲的商業廣場。
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
就像是季偲之前沒有碰到徐以敘一樣,徐以敘也沒有碰到季偲。
但是他看到了甜品店!!!
無數的蛋糕和各種各樣的點心,鼻尖裡都是甜蜜的氣息,徐以敘仿佛來到了天堂。
背著顧琛悄悄買了塊蛋糕,還買了其他幾種看起來很好看的不知名點心,徐以敘沉浸在幸福之中。
“嗡嗡嗡——”智腦響了起來,瞬間把徐以敘從天堂之中嚇醒。
手忙腳亂把蛋糕藏好,徐以敘才敢看一眼自己智腦。
不是顧琛,而是王海義警官。
徐以敘鬆了口氣,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接通了王警官的通話。
“徐同學,有關於晨會區聯邦生物發展研究所進行非法人體實驗的事情,我們手上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現在正在執行嫌疑人逮捕工作,近期內會提交法院進行公訴流程,物證目前齊全,還需要人證出席,請問你那邊是否願意出庭作證?”王海義那邊闡明了整個情況。
“嫌疑人?”徐以敘看了一周多的法製節目,已經知道這個詞的具體意思了,不過這也讓他十分疑惑不解,“還有什麼嫌疑人?”
徐以敘清楚的記得,之前研究所的爆,炸案,就隻有那幾個小孩子活下來了才是。
“除了爆.炸案裡已經死亡的嫌疑人之外,還有以前在晨會區聯邦生物發展研究所工作,但是中途離職的研究員,相關責任他們也需要承擔。以及部分給予研究所資金捐助投資的企業,也會進行責任追究。”說到這裡王海義歎了口氣,“不過有關於這些企業的證據不足。”
“聯邦生物發展研究所也是有很多正規的實驗研究的。”畢竟那麼大一個研究所,也是需要正常的研究產出的,“這些資金捐助投資的企業,如果咬死自己不知道人體實驗的事情,隻是常規投資,並沒有辦法對他們做出什麼懲罰,應該就隻是給你們一些資金上的補償。”
哪怕誰都知道,研究所在做人體實驗,肯定是有辦法把這個研究變現才會做的。那麼就絕對有企業混雜在正常投資裡給予幫助。
然而研究所的資金資料在爆炸中消失的一乾二淨,完全死無對證。
“離職?”徐以敘不太理解。
王海義給徐以敘解釋了下這個詞的含義後,又對著徐以敘說了幾個他們已經逮捕了的研究員姓名。
這幾個名字裡徐以敘大半都知道名字。以他的良好記憶,完全記得住他身邊那些出現過的研究員們所有的名字。徐以敘隻不過以為這些突然失蹤的研究員是和他們這些實驗品一樣,已經死亡了。
原來還有離職這種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這邊可以把我記得住的研究員人名全部寫出來給你。”徐以敘第一次主動給警方提供線索,“出庭作證也沒有什麼問題。”
在王警官的感謝下,徐以敘掛了通訊,在沙發上坐著發了會呆,甚至電視裡放著的電視劇都完全沒有看進去。過來陣,徐以敘才點開自己智腦界麵,安靜地從記憶裡把一個個人名全部寫了出來,無數很久很久以前經曆的種種場景浮現在眼前。
即便已經了解平凡幸福生活是什麼樣,徐以敘依舊也不覺得當初經曆有多少痛苦,就是想起自己那些消失不見的同類們,就有一些難受。
他們還沒有吃到過一口蛋糕,也不知道甜是什麼味道,就這樣消失了。
徐以敘把名字全部一個個輸入智腦,內心裡卻是湧出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複雜感覺。
把近三百人的名單發給王海義後,徐以敘忽然又很想畫點什麼。
鋪好畫紙之後,徐以敘第一個想法就是‘時琛’,不過要下筆的時候,又總覺得差了點什麼。轉念又想畫王警官好了,這個倒是不難。隻是畫了兩筆後,徐以敘就想起來每次‘時琛’看到自己畫季姐姐的時候,那滿臉忍耐和不愉。
想起那個表情,徐以敘心裡陰鬱的情緒就被衝淡許多,甚至笑出聲來。到底還是不想‘時琛’不高興,徐以敘把才畫了個開始的畫紙丟到垃圾桶裡。
重新鋪上紙,徐以敘腦海裡浮現起自己被‘時琛’帶去看病的時候,飛車從黑夜開往黎明的場景,那種豁然開朗的明快感。
三兩下,徐以敘就定下了自己接下來的畫樣子。
而王海義那邊收到那長長一串的名單滿臉震驚,趕忙拉著同事一個個進行分析核對,除了在爆.炸中身亡的,還有霽星人事檔案裡麵他們查到那些離職人員,其中居然還有三十多號人完全沒有記錄的。
毫無疑問,這三十多號人如果深挖下去,可以找到真正這個人體研究項目幕後黑手。
警局的人連夜查證,一個個分析排除戶籍庫裡同名同姓的人,兩天後最終鎖定了有可能的一百多號人,其中大多數都在其他星球。
上報首都星警部總局,申請跨星球辦案。
一開始整個申請辦理流程都很順利,到整個流程快要結束的時候,忽然就收到反饋,申請案件有問題,請核實確定嫌疑人具體身份信息在做申請。
“果然……”霽星晨會區警局裡的人,忍不住就歎息了聲。
警局裡的警官什麼情況沒有見過,其實在核對名單的時候,發現三十個不在霽星人事檔案的時候就有感覺這事情不太好辦了。
這個完全網絡覆蓋,信息化處理事務的時代,直接跨過霽星人事檔案,讓人長時間在另一個地方工作不留痕跡,絕對在聯邦有著不小的能量。
比起快審核完被卡住打回審批,一開始那個十分流暢的審批過程才是讓他們比較吃驚的。
好像那些背後人員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能夠查到這個地步一樣,過了好一陣才醒悟過來發生什麼。
警局的人裡看著這個情況,一個個目光暗戳戳向著局長看了過去。
局長默默抽了好幾根煙,硬生生拖了半個小時沒有對眾人隱晦的目光做表示,最終看了自己毫無動靜的智腦心頭一鬆,咧嘴笑道:“查!”
“總局不是說嫌疑人信息需要進一步核實才能申請配合嗎?王海義,許振濤,曹豔你們三個把手上的事情都交接一下,去這幾個星球把人信息都確認了,我們再申請。”
既然沒有人往他智腦打通訊,這其實也是一種博弈的信號,說明真相還是可以爭取的。
作為警察,心中自然是有正義存在,既然能夠追查到底,自然不可能隨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