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其實都挺陌生的, 相互寒暄了幾句,已經緬懷完的於秀梅就和徐以敘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於秀梅和自己兒子感慨了幾句世事無常,隨後咦了一聲。
“我好像想起來了, 那年阿寶生日不是晨會區來台風了嗎?我被困在研究所裡回不去,就在大門口看到了個可好看的小孩,那孩子我記得好像就是徐瑤的。”阿寶是於秀梅的孫子, “雖然我們研究所是做生物研究的,還算安全,帶那麼小的孩子來在研究所裡亂跑, 徐瑤這個當媽的心可太大了。”
於秀梅嘴裡叨叨著,倒是她的兒子有些怔神:“當時那孩子多大啊?”他媽媽在十三年前就因為聯邦需要, 做了工作調動, 現在壓根不住在霽星, 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忽然聯係不上自己以前學生, 才知道這座研究所爆炸了。
於秀梅醉心研究, 並不知道研究所非法人體研究的事情,她兒子從商倒是經常看新聞, 有所了解, 隻是並沒有告知媽媽讓她傷心而已。
“好像就兩三歲吧,我把阿寶的填塗冊給他打發時間, 筆都還不會握呢。”於秀梅還在感慨,“好像是身體不好, 徐瑤帶他打針, 他怕疼所以到處跑……”
“兩三歲啊……”於秀梅的兒子已經猜出來了, 語氣歎息。
徐以敘目送於秀梅離開,感覺到了‘時琛’心裡的疑惑,見人走遠了才說道:“她沒參加人體研究。”
“你也是雙SSS體質,應該也感受得到,那座研究所防禦係統脆弱的和紙糊的一樣。”徐以敘隨意地說著,並沒有講究什麼敘事邏輯關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三歲的時候,研究所剛剛研究出來快速治療的方法,很疼。”
說到很疼,顧琛握著徐以敘的手緊了緊。
當初徐以敘剛救他的時候,顧琛感覺到過那種疼痛,即便是他這種受過很多傷的大人都感覺難以承受。不敢想象當時三歲的徐以敘是什麼樣的感受。
感受到‘時琛’手上的力道,徐以敘偏過頭對著他笑了笑,牽著他的手兩人以前往著來時的路回去:“那時候我就想跑,讓了位小研究員給我開了門。”在徐以敘體質崩壞前,他想做到控製一兩個研究員還挺簡單的,哪怕當時隻有三歲。
甚至於他還經常會讓一些研究員喜歡和他玩。
“研究所很大。”徐以敘沒有回頭看那座廢墟,現在他再看,那座研究所其實和他們的小區也差不多,從頭走到尾估計就十分鐘,但對於隻有三歲的小徐以敘來說確實是太大了。
“我找了很久找到大門。”
徐以敘說的很平靜,語調也很慢,顧琛沒有催促,也沒有吱聲。
這是徐以敘第一次在彆人沒有問的時候,主動說了自己的事,他不應該打擾。
“那個時候外麵風很大,非常的大,好像走出去就會被吹上天一樣。”
“雨也很大,大門玻璃哢哢響,還打雷,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徐以敘說著笑了一聲,現在他已經知道,那個時候剛好晨會區台風登陸,但是當時的小徐以敘不知道,被嚇住了站在大門口動彈不得。
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應該怪當時運氣不好,還是應該怪小時候的他沒有勇氣。
“那個時候於博來了,問我怎麼一個人在那邊,爸爸媽媽是誰,帶我到休息室裡坐著,給了本圖畫書,讓我上色。”想到當時的場景徐以敘笑了笑。
也是從那時候起,徐以敘才知道,彆人真實的喜歡和愛護是什麼樣的,那之後他就很少再去操縱彆人對他的感覺了。
那種虛假的溫情,讓徐以敘覺得惡心。
“我第一次握畫筆,就是她教的。我和她說,我不想和媽媽在一起,和媽媽在一起很痛很難受。”
“她問我,是不是媽媽打我了,我說沒有,媽媽在給我治病,但是治病好難受,我不想治病。”
“於博和我說,要做勇敢的孩子,不能害怕疼痛,等長大了就不會生病了。”徐以敘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挺好笑的。
“我當時還說不想和媽媽在一起,不想媽媽照顧,於博當時哄了我還挺久的,最後沒辦法了和我說,等到十八歲成年了,就可以不用和家長在一起了。”
“然後,我就一直等到了十八歲。”
於秀梅從徐以敘口裡問出了徐瑤的名字,通知了徐瑤來接人,那個時候還數落了徐瑤一頓,和徐瑤念了一頓育兒經。
之後徐以敘就被帶回了實驗室,在實驗室裡,徐以敘也問了其他研究員還有徐瑤和所長,他們都肯定了徐以敘十八歲就可以獨立生活這一件事情。
當時徐以敘覺得那些人說話的時候感覺奇奇怪怪的,現在徐以敘想起來,隻怕那些研究員們並不覺得在那樣的實驗強度下,真的有人能活到十八歲吧。
不過徐以敘的人生在那之後就有了光明存在,他堅定隻要堅持到十八歲,就可以結束了。
這或許是徐以敘一直以來心態都非常良好,沒有被眾多研究折磨崩潰的原因所在。
“我就,一直等到了十八歲。”徐以敘說這句話的聲音有點哽咽。
他如果沒那麼能忍,再逃一次或許一切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