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看著暗衛首領那副宣誓效忠一般認真的神色, 一時心中茫然,有些想不明白他同暗衛首領談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與齋戒一事扯上了關係。
不過也好, 暗衛首領不會去告發溫慎之破了齋戒,對他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樣他想同溫慎之做什麼都可以了, 最後的障礙已經掃清, 他現在就要回去拉著溫慎之好好恢複,好讓溫慎之早日結束自己的心理障礙。
自那日馬車上一番折騰,他終於相信溫慎之在身體上應當並無疾病, 他的身體是正常的, 隻是需要許多的前奏,許多的醞釀, 一番糾結之後, 他才能克服他心中的陰霾,從心中引發身體的變化。
也就是說, 延景明覺得, 溫慎之的身體, 沒有病。
他的心,才有病。
延景明從屋簷站起, 開開心心同暗衛首領揮手告彆,卻見暗衛首領的臉色又驚慌了幾分,連理都不肯理他, 延景明覺得有些奇怪, 可他也並未多想,撓撓腦袋後便從屋簷跳回了長廊。
他正想同溫慎之說一說方才他成功拉攏暗衛首領的優秀案例,卻不想溫慎之陰沉著臉色, 原還在長廊下等他,可真見他出現了,卻恨不得扭頭就走,連一句話也不想同他說。
延景明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追著溫慎之的腳步,茫然無措追問:“泥怎麼啦?”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溫慎之這樣生氣,隻不過他想,以往溫慎之不開心了,他隨便說上幾句話,同溫慎之示一示好,溫慎之便能原諒他,他便湊上前去摟溫慎之的胳膊,一麵小心翼翼說:“泥嗦話呀。”
溫慎之這才開口,他極力想要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一些,卻仍是壓不住語調之中的怨念,低聲道:“你讓我早些回去休息,我現在打算回去了。”
延景明:“那一起呀。”
溫慎之:“……”
延景明又委屈巴巴看向溫慎之,道:“泥素不素不喜歡窩和暗衛首領說話啊?”
溫慎之:“我……”
他覺得自己有些霸道,認真想來,他不是不想延景明和暗衛首領說話,他隻要看見延景明同其他人太過親密,他便止不住心中泛酸。
他知道這樣不好,可這醋意卻好似止不住一般上湧,可待延景明這麼問他了,他卻有些內疚,再一看延景明的委屈神色,他的心登時冷靜了大半,頗為愧疚同延景明道:“沒事的,你同誰說話都好。”
延景明:“……”
延景明如臨大敵。
來了!母妃說的人間險境來了!
來中原之前,天河大妃見延景明每日除了吃便是打卡米,心中沒有一點兒自己將要成家的自覺,更是對這男女之情毫無自覺,天河大妃實在很擔心延景明往中原和親之後要受中原人欺負,便用自己的畢生經驗,對延景明進行了緊急教學,其中最重要的一課,便是若伴侶生氣了,他應當如何應對。
母妃說了,這是個送命的難題,若是一開始道歉成功順利度過難關還好,一旦進入對方陰陽怪氣說出“我沒事”這三個字後,這境遇登時便要再險惡上數分,幾乎如同萬人軍中取敵將首級一般,一招不慎,對方的怒氣便要再上幾分。
延景明十分警惕,仔細回憶母妃告訴他此招的化解之法。
母妃說,若對方已經生氣了,他一定要認可對方的惱怒,想辦法弄清對方氣在何處,再從中進行化解。
更重要的是,生氣的人,往往是沒有理智的,同生氣的人講道理,也是沒有用的。
此時此刻,他應該順著溫慎之的意思說話。
“對,泥沒有事。”延景明生硬運用母妃教他的知識,“所以泥到底為什麼生氣?”
溫慎之:“……”
溫慎之:“我沒有生氣。”
延景明:“對,泥米有生氣,那泥為什麼不開心?”
溫慎之:“我……”
延景明:“米有關係的,泥告訴窩吧。”
溫慎之:“……”
不知為何,溫慎之覺得他們兩人的對話,好像有些詭異。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溫慎之皺眉,“你將事情想得簡單一些,我沒有生氣的。”
延景明委屈:“哦……”
他絞儘腦汁,仔細思索當初母妃教他的辦法,可惜當時他學得不夠仔細,總覺得這種事情落不到他身上,對方生氣了他隻要道個歉便好,卻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真要麵對這可怕的一幕,他已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什麼話了,有些著急盯著溫慎之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猛地想起母妃最後教給他的辦法。
母妃說了,若是在無法破解此局,無論如何也不能令對方從無理取鬨的境界之中走出來,那此時此刻,他就隻能使出最後的大殺招了。
首先,他要尋一麵牆,亦或是床,再將太子引到牆邊。
延景明左右張望,他們還在長廊之內,這廊側就是牆壁,這第一步,顯然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延景明握住溫慎之的胳膊,認真同他道:“泥過來一下。”
溫慎之一怔,並未多想,乾脆跟著延景明走到一旁。
而這第二步,據母妃所說,需要判斷當下的情境與對方的情況,再做出決定。
他需要好好感受對方的心情,若對方極為生氣,那他所用的力道,自然也要比往常大一些。
當然,延景明也清楚,他天生怪力,這力道不能太大,否則溫慎之肯定會受傷的。
延景明想,方才他那樣道歉,百般詢問,溫慎之都不願承認自己在生氣,那說明溫慎之此刻的心情一定壞極了,他應當用此等情況下最大的力道,惡狠狠地將溫慎之按在牆上。
延景明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