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的情緒轉換實在太快, 溫慎之難以跟上他的思路,一時竟沒有回過神來。
而延景明還在認真思考待自己成名之後的外號。
他想,那些中原人是因為不常看見胡人, 所以才這麼稱呼他的,而他身為胡人,除了金黃頭發這一與中原人不同的特征之外, 他還有一個中原人沒有的特征。
他是綠眼睛。
延景明順著中原人的思路, 幾乎立刻便為自己想出了一個更為響亮的名號。
綠眼黃毛怪!
聽起來就十分威武霸氣,充滿了嚇人的氣息!
他滿麵深沉,恨不得立即同溫慎之分享自己了不得的稱號, 而溫慎之終於回神苦笑, 無奈同他道:“這可不是什麼好詞。”
延景明點頭,道:“窩知道, 可素外號就是要凶啊!”
溫慎之:“……”
延景明:“泥覺得綠眼黃毛怪腫麼樣?”
溫慎之:“……”
溫慎之說不出話。
他原本擔心延景明不開心, 這才特意追了過來,卻沒想到延景明自己便輕鬆恢複了心情, 不僅如此, 延景明甚至還為這些人給他起了全新的外號而激動不已, 看起來倒像是他白擔心了。
不過如此也好,若延景明沒問題, 他便可以專心去處理那邊的事情了。
溫慎之帶著延景明回身去尋暗衛首領,他見那些人仍是什麼也不肯說,擔心草叢中的國師隨時會回來, 又厭煩國師對這種事插嘴, 乾脆問暗衛首領道:“你能暫時將這些人帶走嗎?”
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照理說他們就算捉了這些人,也隻能一路將他們押送到州府, 可他總覺得暗衛首領既然是他父皇身邊的人,照理說應當是無所不能的。
溫慎之一開口,暗衛首領便覺得一句話卡在喉中,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他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同皇上真不愧是父子,總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好在他已習慣了應對當今聖上,至少太子如今這念頭,可沒有皇上離奇。
暗衛首領領命,道:“殿下放心,交給屬下便是。”
他抬手一揮,便有數名暗衛出現,將被捕數人扯了下去,消失在密林深處,延景明探頭看著,忍不住嘟囔,道:“這多危險啊。”
溫慎之看他,問:“危險?”
延景明小聲:“就那麼幾個暗衛,要素被人打了怎麼辦?”
溫慎之:“這……”
暗衛首領也一怔,恨不得拍著胸脯同他們保證,道:“太子妃放心,我們的暗衛都受過專業訓練——”
話音未落,一名被暗衛扣手抓著的賊匪猛然躥起,一個頭槌撞在那暗衛的下巴上,而後扭頭就跑,其餘暗衛奮起直追,好歹還是將這人製服了。
暗衛首領呆滯片刻,默默揮手,多派遣了一倍的暗衛。
延景明小聲念叨,道:“泥看叭,窩說了叭,人那麼少,肯定要出事的。”
溫慎之輕咳一聲,問暗衛首領:“要不要再多派些人?”
暗衛首領佇立原地,好像受了極大的震撼,難以言語,過了片刻,他方才緩緩回頭,道:“太子妃,您不會真的能預知吧?”
延景明:“呃……”
他皺眉思索暗衛首領的問題,方才那一切不過是他的合理推測,他覺得這些人既然不怕死來此鬨事,那大概也是會拚死反抗的,眼下不過是因為暗衛們的武功比較高,暫時壓製住了他們,可一旦等到他們找到機會,那當然是要掙紮逃走的。
溫慎之也道:“他們是凶惡之徒,你派得人那麼少,當然要出事。”
暗衛首領倒是很執著,問:“太子妃,屬下明日出門,應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延景明:“……窩不知道啊!”
他覺得很奇怪,這暗衛首領看起來也忒迷信了一些,什麼先邁左腳還是右腳,這像是一個暗衛能說出來的話嗎?
暗衛首領還想繼續詢問,那國師已虛弱萬分顫顫巍巍走了回來,正巧聽見那暗衛首領的迷信發言,不要顫抖道:“諸大人若是想知道此事,某回去給你掐算一卦便是。”
暗衛首領:“……”
暗衛首領心中隱隱有些嫌棄。
他總覺得國師就是個老神棍,國師掐的卦,他並不怎麼相信,可國師已然開口,他隻好客氣答應,道:“那就麻煩國師了。”
二人說完這句話,暗衛首領回過頭,卻正見延景明一臉茫然看著他。
“原來泥姓豬啊?”延景明大受震撼,“中原還有這種姓嗎!”
暗衛首領:“……”
暗衛首領想發怒,但是他不敢。
他想起自己方才同延景明多說了許多話,溫慎之已經很插不上嘴了,他知道太子殿下是個醋壇子,保不齊待會兒就要發怒,而太子殿下將成為他的新主子,他扒著討好還來不及,萬萬不可有所得罪。
他也很清楚,得罪太子妃就是得罪太子,他才不敢同太子妃回嘴,太子妃如此說,他也隻能裝作沒聽見。
溫慎之今日脾氣倒好,他耐心同延景明解釋,道:“是諸,不是豬。”
延景明:“嗯……”
這兩個字聽起來,有什麼區彆嗎?
溫慎之又道:“這是個姓氏,並不是家畜的意思。”
延景明:“……野豬?”
暗衛首領:“……”
溫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