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僅僅要去縣城拍照、換戶口,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正好韓烈今天過去問，對方告訴他要等到下午才能借到車，柳素素就讓他先去忙了,鐵蛋幾個過來喊小家夥們去挖草的時候，柳素素道：“今天你們四個去好不好,娘把小前留在家裡有點事要做。”
其他三個自然沒什麼意見，但韓程就偷偷湊過來：“娘，是什麼事呀？我能不能幫幫忙？”
柳素素看他：“好呀，但我先說明,是沒有好吃的哦。”
剛剛還說這要幫忙的韓程，頓時鋤頭一拿，竹筐一背,跑的比兔子還快：“娘，那我還是去給哥哥姐姐們幫忙吧,他們更需要我！”
說完,就跑的沒影了。
柳素素忍不住笑了。
看向一旁低著腦袋,滿臉緊張的韓前,她笑著走過去：“怎麼了小前？”
韓前搖搖頭：“娘,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哭的，我做錯了事,你懲罰我是應該的！”
雖然昨天娘沒有說什麼,但他知道她肯定不會忘記的。
柳素素笑著把他拉過來，“娘為什麼要懲罰你呢,你這次做的很好，要不是你，娘也不能知道孫槐花做了什麼。”
韓前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可是娘，我偷偷把風扇拿出去租給彆人了……”
“這不是你的錯，相反，娘還要表揚你。”柳素素笑著道，她沒有開玩笑，昨天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還有些驚訝，因為她雖然知道韓前喜歡錢，可一直以為他是在乎那些“小恩小惠”，沒想到小家夥竟然這麼聰明，懂得用自己手裡有的東西去賺錢。
這種小孩柳素素曾經上學時也見過，就是彆人都在花錢的時候，他反倒能運用自己的小聰明在同學手裡賺到錢，這種人就是天生的更有經商頭腦一些。
這件事也令柳素素發現，她兒子說不定也有做生意的天賦，要是好好培養的話，未來可能還能成為大老板呢。
不過這暫時也隻是想想而已，現在還隻是五十年代，要等到八十年代，才具備做生意的條件，還有二十多年，到時候韓前也還年輕，隻要敢拚，也能闖出一番事業。
但現在不行，未來的二十年也不行。
尤其這裡還是軍區，一旦韓前再像這一次這樣賺錢，一次兩次沒什麼，等到次數多了，或者等到六幾年管控嚴格了，即便他是個孩子，就賺了個幾毛一塊的，那也絕對會惹來大禍。
所以柳素素必須要讓他明白，這些事，現在是不能乾的。
可她又不能說的太明顯，隻能斟酌著道：“你知道用小風扇給自己賺錢，已經很聰明了，娘很驕傲。”
韓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
柳素素將他摟在懷裡：“但是小前你有沒有想過，這裡是軍區，到處都是韓叔叔的戰友，韓叔叔在外訓練出任務，時時刻刻都可能會需要這些人的幫助，你如果賺了他們孩子的錢，雖然很少，但萬一他們心裡有疙瘩，以後不願意幫助韓叔叔了怎麼辦呢？
又或者是我們，就好比這次，小路不見了，是呂伯母和陳阿姨過來幫忙找的，萬一以後有更大的事，娘需要更多人幫助，他們卻拒絕呢？”
韓前微怔。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他低著小腦袋，把娘的話想了好幾遍，抬頭問道：“娘，我做錯了嗎？”
“你沒做錯，隻是方式有些不對。”柳素素笑道。
“方式？”
“對，咱們不能賺錢，但是可以跟他們換呀。”柳素素循循善誘道，“這個風扇，本來就是我們家的，平白的借給那些並不認識的人用，不管是誰，心裡都會不願意的，所以咱們是不是可以換一些範圍之類的東西？”
“就好像……如果他們想玩，我就讓他們給我一顆糖這樣？！”韓前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沒錯！小前真聰明。”賺錢是不允許的，但以物換物，即便到了管製最嚴的那幾年，也沒人會說些什麼。
韓前抿著嘴笑了：“那我去把錢還給他們？”
“先等等。”柳素素掏出了一塊錢，遞給他，“雖然這些錢要換，但也是你辛苦掙來的，是因為娘沒跟你說清楚，所以這次就用娘的錢去還。”
韓前點點小腦袋，雖然那一塊錢的誘惑很大，但他還是特彆誠實的說道：“但是我隻賺了八毛錢。”
“除了八毛以外，還有一毛是你為了救小路損失的，娘給你算進去了，剩下的就是獎勵。”
韓前瞪大眼睛：“獎勵？”
“當然啦，這次我們小前不僅打跑了壞人，還為了救小路，連錢都不要了，娘真的很驕傲，很開心！”柳素素笑著道。
這是她最開心的事，她真的從來沒想過，像韓前這麼喜歡錢的孩子，能為了小路放棄已經到手的一毛錢，甚至還主動在她麵前暴露了租風扇的事。
小路比起其他幾個孩子來說，肯定和韓前的感情是沒有那麼深的，畢竟他才來了不久，小孩兒的情感也是相處出來的。
但韓前卻可以做到這一步，那就說明，在這個小家夥的心裡，現在已經有一些東西，比他最愛的金錢更加珍貴了。
韓前雙眼亮晶晶的，開心極了：“謝謝娘！”
他把這一塊錢收到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明明這錢和自己要送出去的那八毛錢差不了多少，但韓前就是覺得很高興，好激動，仿佛收到這個錢的感覺，他還從來沒有過一樣。
韓前說完就蹦蹦跳跳的出去還錢了，雖然還記得那幾個小孩長什麼樣，但要一個個的找，還是要費不少功夫的，柳素素想陪他去，他都不肯，一定要自己去。
等他回來，幾個去山上挖草找蚯蚓的孩子們也回來了，身上都出了一身汗，柳素素讓他們先去洗個澡，接著又給每一個小家夥穿上了新衣服。
這是她用同一塊布做的，之前就做好了，是她特意為了照相這天準備的，還找了呂靈芝，向她請教了襯衣的做法，畢竟這個可比簡單的褂子難多了。
米白色的襯衣穿在身上顯得特彆精神，這段時間吃得好睡得好，加上經常去鍛煉，小家夥們臉上都長了不少肉，原本枯黃的頭發也被柳素素剪了，長出了新的，看上去十分陽光，簡直跟畫報裡的小娃娃們一樣亮眼了。
韓烈忙完回來，看著這一排小家夥，都有些不敢認了。
什麼時候，他們家的幾個小黑球們都長得這麼好看了。
柳素素正在給韓繡繡編辮子，見他來了就問道：“車子回來了嗎？”
“回來了，咱們現在就走？”
“走吧，來了這麼久我們還沒到飯店吃過飯呢，今天韓副團長願不願意破費請我們搓一頓？”
一聽到有好吃的，韓程絕對是最積極的那一個：“韓叔叔，我們可以去飯店嗎，我超級想去了！”
其他幾個孩子雖然沒這麼誇張，但也滿臉期待。
他們經常聽彆人說飯店的東西有多好吃，他們還沒去過呢，也想試試看！
韓烈失笑道：“行，那咱們就去吃飯店。”
“好耶！”韓程第一個衝了過去。
然而等到了飯店，他把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才發現根本沒娘做的好吃。
小家夥癟癟嘴：“娘，我們上當受騙了。”
之前牛蛋跟他說飯店有多好吃多好吃的，他聽得口水都流下來了，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韓烈笑著揉揉他的腦袋：“不是上當受騙，是你娘做的太好吃了，飯店也比不上。”
韓程震驚。
柳素素挑眉笑笑：“現在知道你娘有多厲害了吧？”
這次她也算是下了一次血本了，七個人，就點了四個菜，兩個葷菜，肉丸子和燒雞，素菜則是紫菜湯和清炒黃瓜，外加一個大餅。
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從軍區到縣城，他們也是真的餓了，加上人多，還是吃了個一乾二淨。
柳素素對肉和燒雞沒什麼看法，但那道紫菜湯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到了這裡，什麼都好，就是沒海鮮吃，海魚、蝦、螃蟹這些肯定是不用想的，但紫菜和海帶倒可以試試，而且這個還能預防疾病。
不過她上次在百貨大樓沒找到，還是問了工作人員，對方告訴她要直接問售貨員才能買到，櫃台是沒有的。
柳素素道謝，帶著孩子們出去了，但沒有馬上就去百貨大樓，而是先去了照相館。
上次因為韓錦臉上的疤痕沒好，暫時擱置了，現在來，不僅韓錦的臉好了，還多了一個小路。看著他們一大家子走進來的時候，照相館的師父驚訝道：“你們家孩子長得可真好！”
這個年代四五個孩子根本不算啥，七八個的都有，可像柳素素這樣，把每個孩子都養的這麼好的，連閨女都和兒子穿的一模一樣的，還是太少了。
柳素素笑眯眯的道：“是我們家孩子長得好。”一排小蘿卜頭都笑了起來。
師傅問道：“照全家福嗎？”
現在照相貴，舍得來照相的人少，而且基本都是全家福。
柳素素點點頭，問了價格後，又道：“師傅，我們要兩張，一張洗大一點，另外一張小一點，加急洗，今天可以洗出來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加兩塊錢。”師傅道。
兩塊錢已經很貴了，但柳素素還是忍痛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們沒時間來縣城了，交給彆人又不放心，乾脆就花錢省力氣。
“行，那去那邊坐著吧，咱們馬上開始。”
現在照相沒什麼花樣，一共七個人，四個小男孩坐在最前麵，柳素素和韓烈站在後麵，中間是站在小板凳上的韓繡繡。
“待會兒可不要閉眼啊，我喊可以了才行。”師傅叮囑完，就道：“三，二，一，笑一個！”
“哈哈哈！”
柳素素一愣，剛想讓韓程彆傻笑，“哢嚓”一聲，快門已經按了下去。
柳素素：“……”
“韓程小同誌，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突然大笑嗎？”
韓程一愣：“啊，不是哪個伯伯讓我們笑的嗎？”
柳素素簡直無奈了，那師傅就道：“其實還不錯，要不要重新拍？”
她過去看了一眼，發現確實還行，大家臉上都掛著燦爛的微笑，隻有韓程，這孩子是缺心眼的傻笑……
不過也不難看，配著他的小黑臉，格外喜慶一些。
柳素素決定就這樣了，留在這裡，等韓程結婚的時候，給他媳婦看。
“行，那就這樣不改了，麻煩師傅快點。”
出了照相館的門，韓程還在那裡美滋滋的問她：“娘，我真的很好看嗎？”
“當然好看啦，在娘心裡你是最好看的！”但是在照片裡是不是，那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