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琳琅定了定思緒,她再看了看孩子的穿著,是一件很有年代感的中式襯衣,還臟兮兮的,絕不是劇組出品的仿造品。這些細微之處,更加貼近了那個大膽的猜測。
她果斷問了出來:“元逸,你是哪朝哪代過來的?”
“哪朝哪代?”孩子不能明白她的話。
陸琳琅換了個問話方式:“就是說:你們國家的皇帝是誰?”
這下孩子聽得懂了:“陛下的年號是大觀。”
要是換個年號,陸琳琅還要百度一下這是哪個皇帝。但大觀年號,她很熟悉。因為《青瓷之戀》劇本的第一句話就是“饒州景德鎮,大觀間有窯變”。
大觀就是宋徽宗趙佶的年號。
這個孩子來自北宋年代?
陸琳琅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難道她真的拿到了這麼個玄幻劇本?
劇中的人兒跑下來認她當媽媽?
她不由得把住了孩子的肩頭,問道:“元逸,你能不能……把你家的事情再告訴娘親一遍?娘親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白元逸點了點頭。
他也接受了娘親不認識自己的設定,那就幫娘親想起來吧。
“……我五歲的時候,爹爹得罪了上司,被罰去了景德鎮當苦役。”
“……後來,娘親你也帶著我去了。我聽到窯口上好多人都說,娘親你真漂亮,漂亮的不似凡人,還有那不知趣的婦人說,你是狐狸精變的……”
娘親是一位來自江南的大家閨秀,在18歲那一年下嫁給了還是不第書生的爹爹。後來爹爹高中探花,有了官位謀生,一家子的生活還算平安喜樂。
可是誰曾想到:大觀年間,皇帝昏聵,朝廷被奸佞小人把持,原本是清官的爹爹也被人誣陷,一家子流放去了景德鎮。
而那看些似淳樸的景德鎮窯工們,會有朝一日變成惡魔,燒死了他們母子兩。
“就在我七歲那年,天子大婚。皇後想要十幾隻鈞窯碗。但是那一年窯廠的氣候不好,雨下個不停。十窯九不成。皇上要拿人問斬……爹爹就去外地搬救兵,想找人來搭建雨棚解決麻煩。但窯口上的其他人請來了個道士,說要做法驅趕大雨。”
說到這裡,小娃娃咬牙切齒起來。
一種刻骨的仇恨,在他小小的身軀裡麵流淌泛濫——
“……那個道士進了村以後,眼饞娘親您的美貌,趁著爹爹不在,他就上我家來威脅恐嚇娘親您服從他。我發現了,就把他給打跑了。誰知道第二天的時候,那臭道士說,我就是讓天上不停下雨的妖孽,要拿我去祭窯。”
“……”
陸琳琅聽到這裡,心中不禁泛濫起一陣寒意。
這些故事,就是她飾演的那個劇本故事,隻不過主角從小晗換成了白家母子兩。
人一急,也就露出了豺狼相。
窯口人家即將耽誤工期,他們病急亂投醫,真的把白元逸當做妖孽給綁了起來。
“……大家都說,我們一家沒來之前,還是好好的,來了之後,景德鎮的梅雨季節就下個不停,所以我們肯定是不祥之物……”白元逸稚嫩的童音中全部是委屈:“後來,後來他們就把我給綁了起來,娘您也跟來了……”
說到這裡,孩子就完全說不下去了。
後來怎麼樣不用講,那肯定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死亡過程。
“娘親,就是這麼回事。”
白元逸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小小的年紀,已經有了一種男子漢的風範。
“……”
陸琳琅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沉重的故事。
隻不過:“元逸,這些都是千年以前的往事了。你為什麼確定我是你的娘親?”
“因為你和我娘親長的一樣,孩兒又是您親生的,我絕不會認錯人的!”娃娃信心十足道。
有理有據,無可反駁。
陸琳琅的腦海中一時間很亂:難道她覺得祭窯的場景很熟悉,就因為這個?
她再問道:“那你這一千年裡待在什麼地方?”
娃娃道:“我在那盞蓮花碗裡,那碗裡的那一抹海棠紅就是我。”
“蓮花碗?!”
陸琳琅驚悚,難道是林影帝借給劇組的那個蓮花碗?
沒錯,她想起來了,自己下班的時候,聽到外麵的道具師說要鎖什麼古董蓮花碗。劇本中的小晗,也是死後附身到了那個碗裡。
原來那個祭窯的傳說居然是真的。
可這也太刺激了吧!
她這次拍戲演的正好是千年以前自己的命運,並且道具上還有兒子的靈魂?
愣了好一會兒,陸琳琅才擼清了這個思路。
按照娃娃所說的推斷,說不定,白元逸真的是自己前世的兒子。
當然還有個問題,她不由得問道:“那你剛才怎麼說:林旭輝是你的爹爹?”
“因為他就是!”白元逸小朋友一口咬定:“他和我爹爹長的一模一樣,身上的氣息也一樣。孩兒絕不會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