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季日短,剛到酉時,就已經徹底天黑了。
一輛帶篷的馬車碾著冰雪往南城門趕,再遲一些主城門就要關了。
主城門一關,車馬就進不了城,隻剩下兩邊的小門可供單個行人出入。
趕車的人嘴裡呼著白氣,把鞭子甩得震天價響,駕車的馬渾身是汗,卻還是拚了命往前奔。
“你把車裡的貨紮緊些,”趕車人對著車裡說話,顯然裡頭有他的同伴:“城裡人多,莫要惹出亂子來!”
“知道了,”車裡的人語氣有幾分不耐煩:“老子還用得著你來教。”
他們足足趕了一天的路,沒吃沒喝,此時饑火上升怒火也就遏製不住。
這差事誰也不願做,偏偏派給了他們兩個。
主子的話不敢違抗,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走小路吧,”車裡的人說:“能快些。”
趕車的人想了想,小路雖沒有大路好走,但勝在是條捷徑,於是撥轉了馬頭,上了一旁的小路。
開始還好,走到一半的時候路麵泥濘,車輪陷了進去。
趕車的就罵:“真他媽倒黴!”
又喊車裡的人:“還不快下來推車!”
車裡頭的人也下了車,不情不願地罵著路不好走。
趕車的在前頭拚命的打馬,後麵的人卯足了勁兒推車,可是車隻是前後動了一動,根本沒能走出去。
眼看著要來不及,趕車的瘋了一樣抽打著馬車。
他們兩個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從早起出來就各種不順。
上一匹馬馬掌脫了,劈壞了馬腿,他們隻好臨時換了一匹農戶養的馬。
但是這匹馬的腳力不行,連著走兩個時辰就再也快不了了。
“我說你倒是使勁推呀!”趕車的對推車的人大吼:“把他媽在窯姐兒身上的勁兒都使出來!”
推車的大罵:“我他媽把使在你奶奶身上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趕車的又照著馬屁股狠狠抽了兩鞭子,那馬實在受不了,撲通一聲躺在地上,嘴裡吐著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媽的,這可如何是好?!”兩個人都傻眼了。
“我就說你不該買這匹馬,一看就是個有病的,”推車的埋怨道:“早知道還不如買那匹騾子呢!”
“少他媽放馬後炮!”趕車的啐了一口:“你沒聽主人家說那騾子一隻眼睛是瞎的!”
“我看你比騾子還瞎!”推車的嘲諷道:“這回隻怕是交不了差了。”
“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一塊想辦法。”趕車的道:“沒道理到時候隻砍我一個人的頭。”
“想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這荒郊野外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上哪去想辦法?除非有人給你送馬來。”趕車的抱著肩膀撇嘴道:“要知道我可不是神仙。”
“你”趕車的剛要罵他,忽然眼睛一亮,說道:“你還彆說,真有人送馬來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晃晃悠悠走來了一匹馬,那馬異常高大神駿。
雖然隻是慢悠悠地走著,可步履矯矯,氣勢赳赳,絕非凡物。
看得那兩個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隻可惜此時天色昏暗,看不清那馬什麼毛色,並且馬背上似乎馱著什麼東西,老大的一堆。
“這馬怎麼連龍頭和韁繩都沒有?”趕車的說道:“不會是從哪個馬路裡跑出來的吧?”
“要我說不用管那麼多,咱們先拿來用用,有什麼事進了城再說,”推車的道:“可不敢耽擱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