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搶這麼多,大家都要吃的。”是個阻止的聲音。
“我以往一個人吃,才不用跟人搶。”頓了頓,還有點生氣:“都叫你去房裡吃。”
好像躲到房裡,就可以愛吃多少吃多少似的。
召夫人眼見兩位貴客隻吃小菜,對酒樓佳肴動的少,就不怎麼說話了;反觀付雯玉,見兩位客人對她的小菜青眼有加,心情明朗。
“這黃瓜絲脆爽開胃,就著麵片湯吃最是舒服。”鄭芸菡虛心請教:“方才去廚房見付姑娘在切黃瓜絲,是你做的?”
付雯玉:“嗯。隻是普通小菜。”
鄭芸菡搖頭:“能把小菜做出彆樣滋味才是難得。”
兩人閒聊間,溫幼蓉已經開始動彆的菜,肴香樓的大魚大肉她一概不動,隻吃付雯玉做的家常小菜,她吃相並不粗魯,但因為吃的快,滿嘴都是油汁。
鄭芸菡看她吃,胃口被帶起來,跟著埋頭吃。
付雯玉心情複雜。
她一直覺得,召慈之所以那麼有底氣,因為她有好的出身,好的教養,是這些撐起了她今日的驕傲。
可眼前這位,明明有更勝召慈的出身底氣,卻……
就知道吃。
付雯玉遺憾歎息,太不懂得珍惜了。
召慈敬完酒,誇讚就來了,多誇她氣質出眾,沒有一般閨閣千金的扭捏,大方爽朗不輸男兒,若朝中能引女子做官,召慈一定是個中佼佼者。
召慈深知如何應對這樣的場合,她沒少被男子這樣誇讚,妙語連珠應對的極好,
連郡守都搖頭輕笑,對女兒無奈又寵溺,男席一片熱鬨,連帶女席這邊召夫人都臉上帶笑,忍不住往王爺和刺史大人那頭瞟。
這話本就是說給席間最惹人注意的兩個男人聽得,可沒想到,兩人除最開始飲了召慈敬的酒,就再也沒有參加討論,安靜吃菜。
有心者逐漸品出深意——鄭姑娘就在一旁,沒有主動敬酒也沒有任何表態,他們誇召慈爽朗不扭捏,反過來不就是暗貶大人的妹妹扭捏小家子氣?
天爺,這可使不得。
誇讚聲漸漸淡去,召慈並未等到那兩個男人的青睞,手裡的酒都沒了滋味。
這時,善兒自隔壁女席走過來:“大人……”
鄭煜澄筷子一頓:“何事?”
善兒硬著頭皮:“姑娘說,小菜下飯勝下酒,您這邊喝得熱鬨……能不能把下飯的小菜……讓過去。”
耳力很好的衛元洲:……
終歸是兄長,鄭煜澄覺得這話不可能是芸菡說的,他麵上帶笑,眼底藏鋒:“到底是誰說的?”
善兒閉眼:“溫姑娘……讓姑娘幫忙問的。”
鄭煜澄捏著筷子的手一緊,麵上不改色:“讓廚房給她單做,送到房裡!”
善兒鬆一口氣:“是!”
她真怕自己要從男席端菜去女席,太丟臉了!
善兒快步回女席,憐憫的看著雙手被按住的姑娘,回複了公子的話。
溫幼蓉一聽有新做的吃,立馬鬆開鄭芸菡。
鄭芸菡恨鐵不成鋼:“若是叫你那位姑姑知道你跑去男席要吃的,定會罰你的沒規矩。”
溫幼蓉吃的兩腮鼓鼓:“好怕哦,讓她來啊。”
真是皮厚的不怕棍硬的。
飯後,溫幼蓉牽著鄭芸菡回房等加餐,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讓鄭煜澄目光刺痛,借著飯後休憩的空蕩,在後院透氣。
王留悄悄來報:“姑娘回去便歇下了,至於那位溫姑娘,徑自翻書梳頭,並無異樣,主仆一說,倒像一時嬉鬨。”
鄭煜澄臉色並不見好。
他當然知道是嬉鬨,芸菡豈會真的做人奴仆?
但……怕的就是拿著個嬉鬨啊。
衛元洲於角落抱胸看著遠去的王留,勾了勾唇,走向鄭煜澄。
“鄭大人。”
鄭煜澄轉過身,對他搭手見禮:“王爺。”
衛元洲:“本王想問鄭大人這頭進度如何。”
鄭煜澄並無難色:“尚且順利。”
“這麼說,曇州和益州那頭,很快就能牽上線?”
鄭煜澄沒說話。
並州本不是大災之地,但它被災地裹挾,不可能不受波及,所以並州的要務,是對內固本守元,同時對外協作救助,作調控平衡之用。
“聽聞大人在戶部時,過手賬目從無錯漏,對數目尤其敏銳,眼下並州所需,恰是擅於精算理賬之才。若能順利度過此難,大人必定平步青雲。”
“王爺謬讚。”
衛元洲:“不過本王要提醒大人,正因此事涉及諸州安穩,辦成即大功,所以不乏有人想來分一杯羹。”
鄭煜澄靜默片刻,神色如常:“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衛元洲:“因賈桓之故,有不實流言傳入長安,縱然鄭大人把控有度,終不敵有人想要摻和進來。據本王所知,有人請奏出使並州協助大人,已得陛下允首,不日便到。若此人與你相熟,無異於如虎添翼,若意見相左,恐怕會耽誤並州的進度。”
鄭煜澄鳳目微眯:“王爺可知是何人?”
衛元洲:“皇後母族胞弟,玢郡王慕容充。”
……
溫幼蓉飽飽的,即便睡不著,也不妨礙她賴在床上休息。
鄭芸菡坐在鏡台前看她,想到了與衛元洲的約定。
如果她身份簡單,一語帶過就是,衛元洲不會專門找時間,唯一的可能,是她身份複雜,亦或尚有拿不準的猜測。
到了晚上,鄭芸菡殷勤的給她備了一大桶熱水,又讓真兒善兒伺候,趁機溜出來,剛沒入廊下夜色中,陡然身來一條手臂將她朝邊上撈去。
嘴巴被捂住,熟悉的氣息靠近。
似曾相識的場麵。
皇宮義賣宮宴那日,她也是被衛元洲這樣截到假山裡,偷窺一晚上的。
“噓,彆出聲,有人暗中守著你們。”
鄭芸菡嚇了一跳,眸色驚疑不定,心跳撲通撲通。
衛元洲渾身籠罩在熟悉的香氣裡,慢慢鬆開她:“你自然些走出去,就去舒邵住過的西院。”
鄭芸菡沒有猶豫,假裝是夜色太黑走錯方向,快步拐出去,朝西院去了。
衛元洲指尖輕撚,笑著追上去。
鄭煜澄的人雖然監視,但不敢唐突。此刻裡頭的人正在沐浴,那人隻能避著,反倒給他造了個機會。
西院,夜色清幽。
見到衛元洲,鄭芸菡迎了幾步:“這裡!”
衛元洲心跳有些快,作沉穩狀走過去。
兩人站在一方院牆後,邊上就是一叢竹枝。
鄭芸菡十分不解:“王爺說有人在我們房外守著?”
衛元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嗯,可能是那個女子的人。”
鄭芸菡非但不害怕,還豁然開朗。
這才對嘛,她一個金貴的姑娘,哪裡有奴仆說趕走就真的走?
定是麵上裝著走,暗地裡又保護。
可是一想到夜裡有人暗中窺伺,鄭芸菡還是抖了一下:“王爺知她是什麼人?”
這樣開門見山單刀直入,還真是不帶花心思來求解。
可衛元洲並不生氣失望,相反,他喜歡與她說話,喜歡與她挨在一起。
眼下能這樣就很滿足。
“有大致方向,但多為猜測,隻是想給你提醒,所以昨日並未直言。”
鄭芸菡:果然。
衛元洲沒想用這個吊著她:“你們遇見
那日,她身邊是不是有一支女衛,身手敏捷擅長暗襲?”
鄭芸菡點頭。
饒是大齊民風曠達,也鮮少有光明正大將女子作衛隊,還練出這樣厲害身手的例子。
衛元洲:“南邊有漳州,多河流暗道,山勢連綿。但放在八十年前,漳州遠沒有如今這般風調雨順。”
鄭芸菡讀過遊記,立馬接話:“是劈山引流的那個漳州?”
衛元洲頗為意外:“你知道?”
她當然知道!
漳州最大的河流叫做湍河,最高大的山為厲山,湍河幾乎環繞大半個厲山,而漳州多丘陵山地,甚至很多郡城四麵環山。
八十年前,湍河之上有一群悍匪,截殺官船商船,殘忍無度,偏他們水生水長,很難抓獲,而水上之戰,要比陸上之戰更耗錢。
然後,漳州立下一個天大的目標——劈山引流。就是將厲山直接劈開,讓湍河湧進,於厲山兩岸尋易守難攻之地作據點。此舉不僅避開原本最易被河盜偷襲的必經之地,還在山地的農田灌溉水利上有了極大的助益。
此事非一朝一夕能成,曆時六十多年,厲山終被劈開,河流改道;河盜惱羞成怒,欲攻入占據,可這條人工鑿出的河道本就是針對他們,隻落得被繳清的下場,漳州終獲安穩繁華。
“無論經曆多少代,經手多少人,最後真正做成的人,才是受益最大,風光最盛者。”
“這最後一人,是漳州厲山祈族的女首領。先帝大悅,封她為鎮江侯,是大齊唯一的女侯。”
“當年女侯剿殺河盜,靠的是一支極擅水性,偷襲暗殺的女衛與正麵軍的配合。本王不敢保證她一定是漳州的人,但敢直接訓練女衛隨身,有如此身手,音貌又偏南邊特色,第一個想到的,隻有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鄭煜澄:你敢偷看?
溫幼蓉:我沒偷看,不信你考我,我答得出來才算我偷看了。
鄭煜澄:……
——————————————
趙齊蒙:有……有沒有人……救命……
——————————
小趙很快就得救啦!!今天很高興,繼續走一波紅包~~留言即可得哈~~~~~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冰餅秉稟20瓶;微3瓶;無趣的人兒、sensen2瓶;吃吃睡睡、芙拉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