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房裡,鄭芸菡剛剝去外衫,見到站在另一邊剝衣裳的溫幼蓉,警惕的捂住身子:“你做什麼。”
溫幼蓉:“洗澡啊。”
鄭芸菡十分抗拒:“我、我不習慣跟人一起洗!”
溫幼蓉睨她一眼,像是在看傻子,三兩下剝完,往屏風後去。
鄭芸菡抗拒的追過去,發現屏風後立了兩個雕花大木桶,水汽氤氳,澡豆飄香。
她立馬跟著鑽進另一隻。
兩人靠著桶壁,雙手在熱水中攪和一番,抽出時撩起一路水花,一邊舒服的歎息一邊將雙臂搭在木桶邊沿。
神同步。
頓了頓,兩人相視一笑。
鄭芸菡擔心她的傷:
“被那樣砸到,會有內傷吧,可以這樣泡嗎?”
溫幼蓉滿不在乎:“更厲害的砸法我也受過,這算什麼。”
鄭芸菡想到了她之前的經曆,本想問一問,又覺過往之事不好輕易追問。
“我這裡啊。”她屈起一條手臂,繃起薄薄一層肌肉:“長得是銅骨,流得是鐵汁。”
鄭芸菡看著她,一天一夜不曾流過的眼淚,這時候流出來了。
溫幼蓉愣住:“你哭什麼啊。”
這下好了,越發收不住。
“阿呦……”鄭芸菡抹著眼淚:“我不知道怎麼謝謝你。”
溫幼蓉張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她靜靜看著傷心脆弱的少女,暗想,其實我也很謝謝你啊。
崩。一顆澡豆砸在鄭芸菡的頭上,她哭聲頓住,茫然望向溫幼蓉。
溫幼蓉靠到桶邊,雙手疊放邊沿,笑眯眯的:“再哭,我就讓你光著滾出去哦。”
反正有人會想看的。
咕。鄭芸菡輕輕吞咽,木著一張哭臉,慢慢的沉到水裡……
溫幼蓉一看,頓時樂了,探身去敲她的木桶:“你會水?”
沉到水裡的腦袋又慢慢鑽出來,隻露出一雙眼睛,仿佛在說:回答你,你就不讓我光著出去嗎?
溫幼蓉又敲一下:“問你呢!”
鄭芸菡浮起來,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嗯,會一些。”
溫幼蓉覺得不可思議:“你們長安貴女,還學遊水?”
想想都不可能。女子落水屬大大的失儀,她也曾跟著長安的教養嬤嬤學過,有些女子一生可能連長安都不會出,出門吹吹風都算放縱,更彆提遊水。
鄭芸菡吸吸鼻子,她剛哭過,嗡聲道:“我三哥教的。”
溫幼蓉更好奇了:“你哥哥還挺多。不對,你三哥是男人,他怎麼教你遊水?”
鄭芸菡仰天長歎,這就說來話長了。
關於三哥教她遊水這件事,還要從他目睹陛下剛剛寵幸的美人被人推到水裡一屍兩命說起。
後宮的爭鬥,給年紀輕輕就成為太子親信的三哥留下了不少心理陰影,偏偏太子身為東宮之主,又是皇後嫡長子,很多事情即便知情也要當做不知。
後來,三哥趁著一個夏日陪太子去避暑山莊,哄走了年幼無知的她,以慘無人道的過程教會她遊水。
想起被一竹竿捅到水裡支配得恐懼,鄭芸菡覺得這個澡泡的都不香了。
用三哥的原話說,不幸中的大不幸,讓她瞧上一個不值得托付的男人,還死活要跟一群女人搶這個男人,以她的慧根,隻能是被算計死的那個。
所以學一學必要的保命技巧,很有必要。
鄭芸菡言簡意賅的說完這段往事,溫幼蓉愣了愣,生硬的鼓起掌來:“你三哥,真是個妙人。”
扯得遠了,鄭芸菡思緒一轉想到正事:“對了,你不是去探山了嗎?
怎麼會這麼巧趕回來?你在山上可有發生什麼?”
溫幼蓉笑意褪去,也正經起來:“這件事,說來話長。”
說來話長,所以她長話短說,簡單的交代了山上的情況,包括那懸棺。
鄭芸菡聽得一知半解:“所以,這座山像是空了,當時的那些匪徒也找不到了?可又是誰對你們放箭?我怎麼覺得他們像是故意在引你過去?”
溫幼蓉側目,彎唇笑道:“我覺得你未必會被彆的女人算計致死。”
鄭芸菡睜大眼睛:“真是故意引你們?是敵是友?”
溫幼蓉嘖嘖搖頭:“你可能還是會死吧。”
鄭芸菡:……
溫幼蓉將帕子蒙在臉上:“說了是引誘,當然是不懷好意,這還要問。”
“懸棺這種送葬方式,不僅耗時費力,而且不是什麼地方都能葬,所以放在前朝,多為貴族的送葬方式,後來朝代更迭,他們淪落到小族落裡,就成了個彆族落的送葬方式。通常情況下,貴族以懸棺送葬,不會在棺內放置貴重物品陪葬,因為承重不起,可貴族落葬,必有陪葬寶物在那周圍。”
鄭芸菡靈光一閃:“所以看到懸棺,多數人一定會覺得周圍藏了寶物!玢郡王一直號稱山中藏著賈桓和費繞自並州掏空的財寶,並州又需要錢,若是在山中久尋無果,興許會動了盜墓挖寶的念頭!?”
溫幼蓉“嗯”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溫幼蓉笑了一聲:“明知道壞人引你過去還不趕緊跑,傻嗎?”
鄭芸菡好奇極了,還想要問。
溫幼蓉有點不耐煩,扭頭看她:“你不是最關心你二哥嗎?與其關心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不如幫他想想,到底是誰在暗中破壞他這次的任務。唔……或者說,誰不想你們好。”
聽完這番話,鄭芸菡整個人都愣了。
她腦子裡閃過許多,又想到城南門外的刺殺,心中一陣惡寒。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有人不想二哥順利完成此次的任務,所以從中阻撓破壞?
……
沐浴過後,又是兩枚鮮活噴香的少女。
鄭芸菡記掛著阿呦的話,梳妝時有些心不在焉。
溫幼蓉倒是很快整頓好,拍肩安慰她:“不要太擔心,我覺得你二哥未必不知道。”
鄭芸菡歪頭看她。
溫幼蓉卻沒工夫跟她浪費時間,她從自己的包袱裡掏出山道圖,又摸出顆藥丸吃下,轉身出門。
鄭芸菡追上去扒著門邊:“你去哪兒啊,不和我一起吃朝飯嘛?”
她漸行漸遠,並未回頭,揚揚手裡的山道圖:“交功課~”
話音落下,衛元洲從房中走出來,隔著一段距離,他好笑的看著趴在門邊的少女:“再過一會兒,你就可以吃晚飯了。”
鄭芸菡抿唇,小腦袋慢慢縮回去。
行叭。
……
今日大概是刺史府有史以來最安靜的白天。
溫幼蓉熟門熟路入了鄭煜澄的院子,路過之前一起吃過朝食的白玉桌凳,走過熟悉的回廊過道,帶著羞恥又刺激的回憶,坦坦蕩蕩站在他的臥房外。
她捏著手裡的山道圖陷入沉思——
是禮貌的打招呼,說:早呀,我來交功課。
還是矜持的站在門口,帥氣的丟過去:這是你要的東西,拿去,哎呀,誰讓你跪下的。
亦或是含羞帶笑的走過去,自胸口慢慢掏出來:鄭煜澄,我給你看個寶貝呀。
腦子裡正在篩選交流方式,一旁忽然殺出個久安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久安飛速跑過來,壓低聲音:“大人最討厭彆人隨便闖進他的房裡,雖、雖然姑娘您救了他,但大人的原則是不會變的!”
溫幼蓉的思路被打亂,慢慢轉過頭,對火急火燎的久安揚起微笑。
然後抬腳一踹,房門“咣”得彈開。
在久安目瞪口呆的神情裡,她對他羞澀一笑,抬腳走進去,咣的一聲關上門……
作者有話要說:熬~今天是周日,二哥的故事應該會結束在下周內,三哥的故事也在下周內接檔。
不要急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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