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憂心忡忡的離開,每一步都走的猶豫不決。
倘若放任殿下和秦蓁姐妹在這裡,他們會說些什麼?
太子輕輕抬眼看她。
範氏背脊一寒,低著頭匆匆走了。
屋內,隻剩太子,鄭煜星和秦、池四人。
屋外,鄭芸菡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她衝身邊的男人眨巴眼——乾嘛呀!
衛元洲無聲的抬下巴,示意太子妃離開的方向——我們跟上。
鄭芸菡其實更想留下來聽牆角,但見他眉宇間凝著一股沉色,下意識遂放輕氣息,輕輕點頭。
衛元洲轉頭見她這模樣,心底湧出的笑意輕鬆擠開了其他情緒,嘴角提起。
乖死了。
……
太子妃的步子踏得有些焦慮,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嬤嬤道:“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把那個男人送進來了嗎?為什麼會變成池晗雙?”
嬤嬤無從回答。
太子妃更急了:“那個男人現在在哪?他會不會供出本宮?”
嬤嬤這才道:“娘娘放心,咱們找人時沒有暴露身份,他隻知來見那女子,也有心一見,所以格外配合。說不定是那女人留了一手,趕在咱們之前把人截走了!”
太子妃總算不那麼著急:“隻要咱們沒留下線索,錯過這一回也沒什麼。”她頓了頓,又道:“不對!那男人送過去之後,本宮讓你留幾個暗衛在那裡守著,怎麼可能讓她臨時換人呢!”
嬤嬤也愣了。
對啊,他們的人呢!
太子妃終於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立刻,去把派出去的人找回來!絕不能讓他們落在那個女人手裡!”
陳徹無所謂,可是暗中派去監督的人手沒有在秦蓁換人之時回報消息,那一定是出事了!
嬤嬤連忙道:“娘娘放心,那些都是死士,隻忠心娘娘一人,即便、即便被那女人暗算了,也不會供出娘娘!況且,她有什麼證據說那就是娘娘的人,娘娘抵死不認就是……”
人越走越遠,衛元洲沉著臉從暗處走出,轉身往回走。
他沒帶著鄭芸菡一起,隻把她放在隱蔽的位置讓她等著。
回來時,見她抱膝縮成一團,乖乖等著,心裡那點不悅就淡了。
他走過去在她麵前
蹲下:“久等了。”
見他回來,她激動地睜大眼睛:“聽到什麼了嗎?是不是她呀?”
她嗓音柔軟,又因為躲在這處,壓低了聲音,倒真有幾分男女私會的味道。
衛元洲輕輕點頭,淡聲道:“本王這位侄媳,心思有些多了。”
鄭芸菡偏頭盯他半晌,倏地笑了。
衛元洲心頭振動,湊近了些:“笑什麼?”
他靠的有些近了,她收了笑,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就是忽然覺得,王爺對太子,是有幾分真心的叔侄情誼的。大抵是那種……發現小輩找了不完美的良人,由衷發出了長輩的歎息?”
衛元洲看出了她的閃躲,可夜色朦朧中,林園隱蔽處,佳人幽香環繞,每一次呼吸都似在刺激渾身的血液,令其漸漸沸騰。
他的眼神不受控製的落在她的唇上,像是盯著獵物,偏偏他還能如常作答:“本王這個皇叔,還能當假的?你對你家兄長尚能竭力相助,本王對自己的侄兒,就不能真心關切?”
他每說一句,便湊近一些,每一次湊近,都是一段微不可察的距離。以至於一段話說下來,不知不覺的便與她呼吸交融,眼中隻有彼此。
呼吸漸漸粗重,衛元洲喉頭輕滾,就要覆上去……
一雙柔柔的手忽然抵在他的肩上,她隻是抵著,甚至沒有用力,但這舉動中的抗拒,已經很明顯。
鄭芸菡看著他,緊張中夾雜著一絲害怕。
衛元洲一愣,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拉開了距離。
他不再令她感到壓迫,試著握住她按在他肩上的手:“嚇到你了?”
他有些懊悔。
明知她心有顧慮,竟還這樣心急。
鄭芸菡唇瓣啟合,好半天才小聲道:“有件事,我想與王爺說明。”
衛元洲看著她,心中了然。
他笑笑:“你說。”
鄭芸菡心虛道:“我……我對王爺道明心意,卻並不想早早地談婚論嫁。所以……王爺能不能……也暫時彆讓人知道此事。”
衛元洲微微失神。
鄭芸菡並不理直氣壯。
她一直知道衛元洲的婚事令很多人牽腸掛肚,她不是唯一的人選,隻是恰好入了他的眼。
她憑什麼讓一個早就過了適婚之齡的男人,放著大好
的選擇不去,在她身上耗著?
他願意,旁人也不能容忍。
一旦他們的事被公開,婚事的籌備必定紛至遝來。
屆時,不會有人在意她是怎麼想的,尤其是家裡。
可她……她還沒有準備好。
短暫的沉默後,麵前的男人忽然笑了。
鄭芸菡詫然,這樣的話你也笑得出來喔?
衛元洲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生氣失望,他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力道剛好。
“菡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們相處的時間還太少,你心中猶豫是應該的。若此刻就成婚,許多感覺可能立刻就變了。”
衛元洲憐愛的看著她:“我說過,你想怎麼樣,就跟我講。我都能做到,隻要你彆像之前那樣故作冷漠,與我站得遠遠地就好。不說……就不說吧。”
他又強調:“但,若是可以了的那天,你必須告訴我。”
鄭芸菡驚訝的看著他,心中說不震撼是假的。
即便是試婚年齡的男人,也未必會答應她這個不可理喻的請求。
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敢跟她耗著。
鄭芸菡有點感動。
她抿抿唇,那雙曾抵在他肩頭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衛元洲猝不及防眼前一片黑。
忽然,臉頰上貼來一雙濕軟,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啾。
衛元洲整個人都僵了。
鄭芸菡大膽完,飛快鬆開他,提起裙子就跑了,隻留下一句小小聲的:“謝謝你——”
衛元洲還保持著蹲在那裡的姿勢。
他神情漸漸了然,還帶著濃濃的愉悅與滿足。
這種事,果然還是要靠烘情緒。
不能硬來。
學到了。
……
“起來吧。”太子語氣淡然,免了秦蓁和池晗雙的跪禮,徑自坐到茶座一側,“宴席結束之前須得趕回去,所以長話短說。”
鄭煜星在太子側身站定,眼神落在秦蓁身上。
池晗雙見太子和鄭煜星兩個男人頗有氣勢,並不想自家表姐氣勢上矮了一截,也學鄭煜星一樣坐在秦蓁身後側,垂眸肅穆,氣氛莫名變得詭異。
仿佛他們四個才是在這裡秘密進行什麼私會……
太子哪能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
他在心裡對著這個女人把無聲的嘲諷開到了最大。
幼稚。
剛剛坐定,秦蓁起身向太子叩拜:“臣有負於殿下的青睞與栽培,自願請罪。”
池晗雙雙目圓瞪——表姐你在乾什麼!
為什麼一言不合就請罪?
難道不是應該解釋嗎!
鄭煜星神色複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隱約猜到了她的意思。
太子低笑一聲,“不知秦博士要請什麼罪?”
秦蓁麵色寧靜:“臣因私事處置不當,落人把柄,此為自作自受;進而給了旁人可趁之機,險些在今日毀了名聲,影響到殿下革政之舉,此為罪無可恕。請殿下降罪。”
池晗雙驚得下巴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