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與鄭煜星的大婚如期而至。
池晗雙為了將場子搞得熱鬨些,拉了史靳來當堵門的。
“要領就一個字!”池晗雙三指指尖捏在一起搓了搓,錢。
她領著伯府的人將大門到新房的距離丈量出來,又拉來秦蓁量她一步的距離,取她一步距離的二分之一,從大門到新房,劃分了上百步。
史靳秉著提前預習的心態,虛心求問這是什麼招數,池晗雙喜滋滋與他介紹,這是她設置的“接親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價,否則就讓人大喇喇闖進來把表姐接走,那新娘子也太沒有牌麵了。
“一個紅包打底,可以獲得通關前行的題目,根據題目難度不同,可以繼續加碼來減輕難度。這條路走下來,方才顯出一個誠意。”
史靳若有所思的點頭,“為何要取秦姑娘步子的二分之一?”
池晗雙喜滋滋道:“這就是我的一個設計了,我表姐這麼好的姑娘,鄭三哥娶了她,還不得時時刻刻嗬護照顧著?男人最易變心,娶妻時山盟海誓,用不了多久就拋下妻子去追逐彆的新鮮,我做這個設計,就是壓著他的步子和心思的意思!”
少女眉飛色舞的模樣,令史靳有片刻怔愣,仿佛有一雙手,將他一點一點從心底的那片泥濘中拉□□,他隻覺得輕鬆愉悅。好像與她在一起,什麼煩心事都變得不足為道。
池晗雙扭頭看他:“你說,這個心思巧不巧?”
史靳默了一瞬,很配合的為她拍掌:“真是令人意外。”
池晗雙眸光更亮,恨不得原地轉個圈圈:“怎麼說?”
史靳看她一眼,真誠道:“你年紀不大,成親的經驗倒是不少。”
池晗雙小臉一沉:“你糗我?”
史靳佯裝歎息:“我這是糗你?我分明是求你。”
池晗雙撓頭:“求我?”
史靳眼中帶了些挑逗的笑意,頭一偏靠近她:“為了迎娶你,我已奉出半數西厥之地,往後生兒育女,養家糊口,史某肩頭的擔子有些重,還請晗雙在成婚那日手下留情,莫要這樣折騰我。”
這話用在彆的姑娘身上,多少能激起一絲羞赧的紅暈,可在池晗雙這裡,連一絲漣漪都沒蕩起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史靳:“離我遠點,不然你會後悔。”
史靳眼神幽深的看著她,唇角挑起,“你我已是定下親事的未婚夫妻,這還沒怎麼,已經害羞了?”
下一刻,女人的厲聲從一旁傳來:“晗雙!”
史靳神情一怔,在池晗雙同情的眼神裡,肉眼可見的無措起來。
池夫人防賊似的看著偏頭靠近自己寶貝女兒,一臉流裡流氣的史靳,如果可以,她會立刻讓府奴將史靳叉出去。
池夫人還是偏愛晗雙的,譬如遇上自家寶貝與男人低聲密談時,她最擔心的不是晗雙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伯府的姑娘與外男毫不設防,有損伯府顏麵,她擔心的是自家的寶貝被這種在外麵混慣了的男人三兩招唬住,占去什麼便宜。
史靳保持著唇形不動,含糊吐字:“為何不告知我一聲?”
伯府本就對他不甚滿意,
池晗雙聳肩:“我提醒你了呀。”
史靳緊抿著唇,一下一下點頭,行。
……
史靳怎麼都沒想到,自此起,敬安伯府對他嚴防死守,彆說是單獨與池晗雙相處,就連正式場合上遇見,池夫人也必定將她錮在身邊,拘在眼皮子底下。而暗中,更是對他摸底探虛實,手下好幾次傳來消息,問他要不要有所行動。
說實在有點生氣。
但氣過那一陣後,史靳搖頭。
他們要查,他索性敞開懷抱讓他們查個夠。
他本也沒什麼秘密可藏了,又有何可懼?
再次見到晗雙,是在太子生辰宴上。
敬安伯府受邀在列,池晗雙隨池夫人出席,有因在前,史靳格外留心池晗雙的行蹤,唯恐那位又借機對他下手。
事實證明,史靳的留心是對的。
才剛入宮沒多久,池夫人就被岔開了心思,無暇顧及池晗雙。
少頃,一個宮婢走到池晗雙麵前說了什麼,她轉頭詢問自己的母親池夫人,池夫人點了一下頭,她便隨那宮婢走了。
史靳皺眉。
這丫頭,真是半點不設防!
……
池晗雙被帶到了一處偏僻的山亭,本是個觀賞景致的好位置,窗戶卻全閉著,隱約透出幾分偷摸之感。
領路的宮婢匆匆走下高聳的假山階梯,她皺了一下眉,卻沒說什麼。
沒等多久,一個清瘦的身影緩步走上假山亭,負手站在山亭門口,看著裡麵背對而坐,托腮等待的少女。
池晗雙察覺有人來,放下手起身轉過來,見到來人也不驚訝,平靜道:“殿下還有什麼指教?”
她有意無意咬著一個“還”字,仿佛是在隱晦的提示他唐突過她那次。
含著濃濃的嘲諷。
太子顯然還未梳洗更衣,一身素色錦袍讓他褪去幾分儲君的威儀,多了幾分溫潤。
“上次的事,孤向你賠不是。”太子眼簾微垂,像是無顏直視她:“是孤唐突了。”
池晗雙扶著石桌邊沿坐下,並不表態。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宴,殿下卻請我來這裡,實在是於禮不和。我來這裡,自然也不是期待見到殿下,隻是私心覺得,倘若殿下因為今次被拒,又接二連三製造彆的機會,總覺得有點什麼話必須得說,那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所以……”
她抬手作請,坦然的根本不像是在和男人私會:“請講。”
太子不得不承認,池晗雙是他有生以來的一次例外。
一次處處違背身為儲君應有儀態的例外。
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麵前勢弱。相反的,在女人麵前,他就是天,是不可違背不可輕視的存在。
此前接觸,他總是高高在上的期盼她被吸引,主動靠近,可當她不為所動時,他會失態到用強。今日見她之前,他是用了些心思的。他宮中的女人為了博取憐愛,時常會用苦肉計,他看破不說破,隻當趣味,也享受女人絞儘腦汁邀寵的感覺。
女人骨子裡都虛榮,尤其是被寵愛追捧時。
他故意將自己扮作憔悴模樣,無非是想讓她看出,自宮宴上她大膽搶親史靳後,他是多麼的痛苦難受。他要讓她瞧一瞧,她對一個男人的影響有多大。
他像是魘著了,到了這一刻還想要得到她,就像是要彌補人生的一份空缺般。隻要她動容,哪怕有一絲絲的動容,他就有機會與她繼續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