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
徐錦鳳還是被女帝請去了禦書房對奏。
“徐錦鳳，你老實告訴朕，對於楚賀之一案，你到底有幾分把握？”
女帝鳳眸一凝，緊緊盯著徐錦鳳。
徐錦鳳淡定道：“陛下，我沒把握。”
“既然你沒有把握，為何還要這審案之權？”
女帝微怒。
若最後楚賀之被判無罪，那麼眾人會如何想？
肯定會認為她親自提拔上來的寒門狀元，向楚氏屈服了！
那好不容易才打開的局麵，將恢複如初。
而她，將成為世家門閥手中的傀儡皇帝！
徐錦鳳疑惑道：“不是陛下要微臣審案的嗎？”
“你！”
女帝貝齒一咬，眸迸怒火。
徐錦鳳見女帝有了動真怒的征兆，急忙道：“陛下，其實微臣已有七成把握。”
“七成？倒也夠了！你到底查到了什麼證據？”
女帝好奇問道。
“四年前的林家滅門案，想必陛下還有印象吧。”
徐錦鳳提了一句。
女帝頷首道：“此案當初鬨得可不小，不過縱火者都已認罪伏法。此案，如何能將楚賀之扳倒？”
“微臣自有妙計。”
徐錦鳳自信一笑，“其實楚賀之並不重要，不過棋子而已，重要的是楚正雄的態度！陛下，這個老家夥攜丹書鐵劵進京，動靜鬨得那麼大，總不會遊玩一番就算了吧？他既然出麵了，若無雷霆手段收拾我，豈不是被其他人看扁了？”
“可楚正雄來了已有多日，但都深居簡出，並無任何異舉。”
女帝歎了口氣。
她當然沒放棄對楚正雄的監視，但反饋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
“這才是最可怕的！”徐錦鳳神色凝重道，“所以，臣要露一個破綻給他。”
“你又想釣魚了？”
女帝鳳眸中展露起一絲驚漣。
徐錦鳳笑道：“劍不出鞘時的威脅才是最大的！臣不知楚正雄這把劍何時會斬向臣的脖子，倒不如臣先將之引爆！”
“你準備如何做？”
女帝詢問道。
“先殺楚賀之，再殺楚家其他人，臣還不信了，這一個個殺過去，楚正雄會無動於衷？”
徐錦鳳眼中綻起凜然殺意！
他心如明鏡，自己和楚家之間沒有任何調解的可能，雙方之間總要倒下一個的。
麵對楚家這尊龐然大物，他也是燃起了強烈的鬥誌。
一旦以寒門之身，將楚氏這個頂級世家拉下馬來，那麼他便能給大梁所有寒門平民做出一個好榜樣！
當然，若是失敗，那麼他就將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這是一場豪賭。
徐錦鳳押注的是命。
硬的怕狠的，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楚家若不押注，隻會被他層層蠶食。
現在就看楚家有沒有這個膽量跟注了！
“北涼世子，不日就要進京了。”
女帝沒在楚家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很突兀地轉移了話題。
這讓徐錦鳳一頭霧水。
怎麼突然提起北涼了？
這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嗎。
這個女帝，真不厚道！
徐錦鳳撇嘴道：“世子進京作甚？”
女帝麵色變得清冷起來：“這是當初和北涼侯商量好的。朝廷封他為威武王，劍履上朝，見帝不跪，他則為朝廷永鎮北涼，抵抗蠻族，並且派遣世子入京當人質。”
徐錦鳳無所謂道：“來就來唄。”
“你對這位世子就沒一點想法？”
女帝笑問道。
北涼侯給他的恥辱，就這麼忘了？
她才不信！
這家夥，心眼那麼小，會放過北涼世子？
“微臣為何要對他有想法？”
徐錦鳳沒好氣道。
“威武王當初那麼羞辱你，這口氣你咽得下去？”
女帝笑眯眯道。
“陛下也說了那是威武王羞辱微臣，這關他兒子什麼事？冤有頭債有主，微臣要找也是找威武王啊。怎麼，陛下難道想讓微臣做了北涼世子？”
徐錦鳳做了個抹喉的動作。
女帝不屑道：“你敢嗎？”
“陛下，你是不是對微臣的膽量有什麼誤解？”
徐錦鳳直直盯著女帝的眼睛。
女帝暗啐一口。
當初禦花園的那一幕，又在她心頭浮現。
這家夥，膽大包天，連她的便宜都想占呢，世上確實沒有什麼他不敢做的事情！
不過女帝也是有些惱怒。
威武王這個時候派遣世子入京，她會不知人家打什麼主意？
七月初七，是她的誕辰。
過了七月，她就二十歲了！
一旦到了二十……她就沒有理由拒絕大婚了。
這個威武王分明是想收她做兒媳呢！
她就怕朝中有大臣被威武王收買，到時會提出讓她難堪的條件。
有時她真的暗恨自己為何偏偏是女兒身呢？
老天爺賜予了她勇氣、才華、誌向，卻沒賜予她能承受這一切的身體！
“徐錦鳳，出雲公主要入儒門學習，你怎麼看？”
女帝見這徐錦鳳太過木訥，而她也不好將事情挑明，隻得再次轉移話題。
“儒道，有容乃大，有教無類。出雲雖是大胤人，更是陰陽學宮弟子，但入了儒門，便是我儒道門生。”
徐錦鳳自信滿滿道。
下了那麼久的魚餌，這個出雲總算是咬鉤了。
當她感受過儒道的滋味後，想要抽身可就難了。
女帝眸中流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你有把握將她拉攏過來？”
“陛下，我們有十年時間！”
徐錦鳳十分淡定道，“哪怕這十年我們什麼都不做，你覺得大胤那邊還會有出雲公主的立足之地嗎？到時候，我們放她回大胤，她必然會和大胤的掌權者發生衝突。”
是啊。
最美最好的十年留在了大梁，出雲真的不足為慮了。
“行了，你回吧，楚賀之一案，朕隻旁觀，能否給他定罪，全看你的了。”
女帝擺擺手道。
“啊？這馬上就午時了，陛下不留臣一起用午膳嗎？”
徐錦鳳舔著臉不走。
女帝撇嘴道：“滾！”
“陛下，你莫要羞辱微臣。”
徐錦鳳還真不走了！
滾床單沒問題，但滾蛋，他就不爽了。
女帝沒好氣道：“你要怎樣？”
徐錦鳳笑眯眯道：“陛下，聽說這些日子宗人府一直在催你大婚？”
“朕的婚事，朕自己做主。”
女帝語氣很平靜，但嬌軀微微顫抖。
畢竟，她也是一個女人啊，談起婚事，當然也會害羞。
“陛下心中可有人選了？”
徐錦鳳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