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捷報啊!王爺親率一萬風雷騎夜襲北蠻大營,北蠻一潰千裡,我軍出奇製勝!”
前腳有北涼信使進宮覲見,後腳便有一侍衛快速跑進位於城北的一座彆院,麵帶欣喜之色不斷歡呼。
“黎叔!沒想到你竟然親自來了!信在哪,快讓我瞧瞧。”
接到消息的北涼世子陳洛急忙跑到院中,滿臉興奮!
“信在這,世子啊,真是大喜啊!這戰,直接滅掉了北蠻的主力虎豹騎!”
身著北涼軍戰甲的陳黎大笑著從懷中掏出威武王的親筆書信遞給世子陳洛。
身為五品槍法宗師的他是威武王的親軍副統領,也是世子陳洛的武道師父。
隻是陳洛的武道天分一般般,跟著他學了整整三年的槍法,彆說精髓了,連皮毛都沒學到。
但陳黎並未對這位世子失去信心,依然儘心儘責傾囊教授。
陳洛雖然後來棄武從文,和北涼文官集團走的近,但從未忘記過這位師父。
逢年過節都是親自登門拜訪。
畢竟這位可是父王的親軍副統領,與之交好絕對沒有任何壞處。
而這讓沒有兒子的陳黎十分感動。
其實陳黎早已明白,在他成為世子武道老師的那一刻起,他的未來,他的一切,都已和這位世子完全綁在了一起。
這明顯就是威武王的意思!
他沒有反對的資格。
陳洛接過信箋便立刻認真起來。
這一看,頓時心花怒放,多日來的悶氣也是一掃而光!
太好了!
父王在北涼城外一戰定乾坤!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麼他在京城的日子可就要好過很多了!
徐錦鳳啊徐錦鳳,你小子很囂張是吧?你給小王帶來的恥辱,小王會加倍奉還給你,希望你千萬彆求饒!
還有女帝……
一想到女帝,他心中的欲火就是飛快地往上湧,止都止不住!
那一日上朝覲見陛下時,雖然陛下高坐玉階龍椅之上,與階下大殿隔著一道珠簾,但就是這份隱隱約約欲拒還羞的美,讓他差點失態。
難怪江湖上都在傳言,說這位女帝要上《胭脂榜》!
確實有這個資格啊!
再過半個多月,就是女帝的誕辰了。
誕辰一過,女帝就要為大婚做準備了。
而大梁年輕一輩之中,雖有眾多的青彥俊傑,但他自問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一人!
所以。
他大有機會迎娶女帝,乃至坐上攝政王這個位置。
尤其是父王打了這麼大的一個勝仗!
他大可以趁勢出擊!
誰敢輕視?
“奇襲蠻族大營……此計應當是阿蘇達軍師出的吧?我軍一共斬首幾萬?”
陳洛詢問道。
信箋上隻是大致說了下情況,具體的戰況肯定還要問陳黎。
“世子可猜錯了。夜襲之計,正是出自王爺的手筆,當時軍師還反對過呢。”
陳黎感慨道,“當日一戰……我軍斬首敵將一萬之眾,敵軍騎兵雖多,但在茫茫夜色下根本無法組織起來,這還沒撐到天亮就潰敗了……我軍全軍出擊,趁勝追擊兩天兩夜,又斬首三萬有餘,敵軍傷者更是不計其數。若非那虎豹騎留下斷後,隻怕那位蠻王都要把命留下了。這一戰,蠻族可謂是元氣大傷,沒個五年絕對緩不過來。”
聽著陳洛眉飛色舞地將戰鬥細節娓娓道來,陳洛瞳眸一縮,難以置信。
自家這位父王,什麼時候也會用計了?
在他從小到大的認知裡,父王個人實力極強,幾乎是無敵的存在,所以領兵作戰從不搞什麼虛頭巴腦的手段,都是直接以蠻力衝鋒之勢大軍掩殺。
而且父王還時常對他們說過,任何的陰謀詭計,在絕對實力麵前都是一捅就破。
真是沒想到啊,父王竟然學會用計了!
難怪北蠻大軍會敗得那麼快!
因為父親以前從不用計,更不打夜戰。這就給北蠻找造就了一個假——威武王不會夜襲,一定會在第二日白天正大光明地一求決戰。
“好好好!不管如何,這一戰殺得北蠻滾滾人頭落地,揚我北涼軍威!”
陳洛緊緊拽著信箋,眸中燃著濃濃的興奮之火!
陳黎左右一看,見四下無人,但還是不太放心,便將長槍往地上重重一插!
嗡——
一道嗡鳴聲迅速四下擴散開來。
五品宗師境的氣勁外發,使陳黎有了“見微知著”的能力。
院子方圓百丈之內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隨之,他鬆了一口氣。
四周,並無異樣,也無朝廷派來的盯梢人。
“黎叔這是作甚?”
陳洛神情變得謹慎起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接下來的話是王爺親自交代的,可不能讓人偷聽了去。”
陳黎壓低聲音道,“來之前,王爺對我耳提麵命,說朝廷若要派欽差前往北涼計算軍功的話,世子您可以提一人。”
陳洛疑惑道:“父王相中了何人?”
陳黎笑眯眯道:“監察禦史徐錦鳳!就是當初被王爺一眼嚇暈過去的那個年輕書生!”
“讓他當欽差?父王此舉有何深意?”
陳洛失聲道。
陳黎回道:“王爺時常感慨,不過短短四個月,徐錦鳳竟從一介白身成為七品監察禦史,而且還修煉出文氣……王爺想再見見此人,看能否將之收入帳下聽用。”
徐錦鳳的名氣,可不止在金陵城傳揚。
可以說,大梁……不,在殺死超凡境的冷青青後,他名聲已在整個東陸五國鵲起了。
陳洛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一旦徐錦鳳被父王收入北涼一係,那他還如何報那兩耳光之仇?
不行。
此事必須要破壞掉!
但不能做的太明顯,不然就會給父王造成一個自己心胸狹隘,無容人之量的壞印象。
他略作思索,道:“黎叔,我乃北涼世子,若我貿然提出此事,隻怕朝廷會以為我們北涼和徐錦鳳私下有聯係呢!”
陳黎並不知自家這位世子和徐錦鳳有那麼大的矛盾,他笑道:“王爺說了,世子隻管提出這個意見即可,至於朝堂答不答應,女帝心中怎麼想,其實都無所謂。”
“為何……”
陳洛眉頭一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明白父王的深意了。”
他隻要在朝堂上提出讓徐錦鳳當欽差去犒賞前線將士一事即可。
如此一來,徐錦鳳就會被滿朝文武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因為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對北涼都是懷著深深戒心的,他們肯定會多想,會對徐錦鳳產生懷疑。
如此一來……
徐錦鳳和朝廷就隻能離心離德了。那麼,也就隻剩下一條路可走——投靠北涼王府!
不過理雖是這個理,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巴不得徐錦鳳視北涼為仇寇。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有借口收拾徐錦鳳而無需擔心父王會不會惱怒。
想明白這一點,陳洛不動聲色道:“我明白了。等陛下召見時,我會提出此事的。黎叔一路風塵仆仆,想必也是累了吧,我讓人安排你先好好歇息,養好精神,我們再仔細商議具體計劃。”
陳黎欣慰地點點頭。
分開其實也沒多久,但他能感覺到,世子真是長大了,成熟多了。
也不枉費他的精心栽培。
其實在和世子徹底捆綁後,他真是將之當做了親兒子一樣儘心儘責地照顧。
隻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
連玩弄人心的高手瑞王殿下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何況區區一個陳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