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年初一,整個村子都是喜氣洋洋的,旁邊的施工隊也放假休息一天。唯有姚家,不,唯有姚尚和姚珍兩姐弟,一大早就不太開心。
天還沒亮,沉浸在夢鄉中的他們就被冷酷無情的大哥從被窩中揪出來,頂著凜冽寒風,在院子裡鍛煉。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哥的力氣越來越大,原來縮在被子裡耍賴,還能多躺一會兒,現在直接就被提溜出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一晃眼就到了被窩外的。等穿戴完畢到了房間外,動靜甚至沒有吵醒同一張床的姚父姚母。
姚尚這時候還是個三歲的孩子,天天被逼著練功,過年了都不能休息,要知道,姚父姚母都休息好久了,早上根本不用再早起,而姚家的三個孩子甚至可以說是整個村子裡起得最早的人。
再看看站在麵前拿著一根樹枝,神情冷淡的哥哥,姚尚心裡委屈極了。
“腰腹繃緊,重心再往下,不要亂動。”樹枝戳在腰眼上,沒有使勁,姚尚卻順勢超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抿著嘴,臉上滿是不高興。
姚良挑眉:“怎麼了?”
“我不要練了!”他閉著眼睛喊道,為了掩飾自己的底氣不足,故意用特彆大的聲音,沒有聽到回答,還悄咪咪睜開眼睛偷偷望著姚良的反應。
姚良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他看起來十分平靜,沒有預料中的生氣,但卻讓姚尚感覺到更加不安。
姚尚拋開這種感覺,一鼓作氣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出來:“每天早上我都還沒有睡醒,就要被哥哥拉出來,渾身上下都在疼,還要泡難聞的藥水。我不乾了!太累了!還沒有學會什麼東西……”
姚尚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原本是假哭乾嚎著博取同情,現在是真的開始抹眼淚了。甚至開始往地上一躺,說什麼也不願意起來:“我就是不想練了,大哥是壞蛋!就會折騰我們,二姐也是這樣想的!”
姚珍為難地盯著哭泣的弟弟,轉頭看見姚良拿樹枝點著地麵,辨不出喜怒的模樣,咽了咽口水:“我沒有,我覺得練功還挺好的。媽媽上次教我剝玉米,我一開始也不會,後來練了一下,媽媽就誇我剝得又快又好。我知道大哥教我們也是為了我們好,我會聽話好好學的!”
最後這句保證脆生生的,說完還衝姚良討好地笑了笑。姚尚瞪圓了眼睛,連哭都忘記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昨天晚上還說好和自己一條戰線,一起抱怨的姐姐,在大哥麵前這麼沒有骨氣。
被趨利避害的本能驅使的姚珍歉疚地在心裡對弟弟說抱歉,一動也不敢動,姚尚怒視著“叛徒姐姐”,轉頭直接在地上劃大字:“我不管!反正我不想練了!”
姚良將他們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也沒有太多意外,或者應該說,姚尚和姚珍能堅持到現在才讓他感覺到意外。彆說是現代社會,就是他自己幼時在山莊中,也會發脾氣說不學了,又苦又累,還看不見成效,板著臉教他的父親簡直比惡鬼還恐怖。
這還是他接觸過武功的情況下,像姚珍和姚尚這樣每天隻需要玩耍或者做些小事,又不知道練武是什麼的小孩子,能堅持幾個月每天早起,冷得打哆嗦也不叫苦,已經是很難得了。
他小時候鬨脾氣,受到的懲罰大多是被藤條抽一頓,扔去祠堂罰跪,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來,他就沒堅持過三天,就得乖乖認錯出去繼續練功。不過這一套在現代社會不太合適,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適合這樣做。
見哥哥長時間不說話,姚珍也不敢亂看了,老老實實地按照之前教的動作站樁,姚尚的哭聲漸漸小了,心裡忐忑不安。等他們的大哥終於有所動作,兩個人都緊張得幾乎屏住呼吸。
姚良隻是讚許地摸了摸姚珍的頭發,又給她調整了一下有些許變形的姿勢,便沒有再說什麼了,轉頭看著姚尚,他差點直接從地上蹦起來,不過還是繃住了。
然而姚良的語氣也很平靜:“我記得我問過你們,你當時說怎麼都想學,不會怕累也不會耍賴說不學。”
姚尚有些臉紅,他自然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哥哥還問了好幾遍,但是他當時也沒有想到,學習的過程這樣枯燥無味啊。姚尚理不直氣也壯,畢竟撒嬌耍賴是小孩子的特權,他也是真委屈,小短手擦著眼睛,打定主意哥哥怎麼說都不願意了。
可是他沒想到哥哥特彆好說話,見到他不願意,便輕飄飄地說:“你不想學就算了,我教你二姐一個人就可以了。”
誒?姚尚的動作停頓了,他眨巴著眼睛,一臉懵逼,自己都沒料到能這樣輕易達成目的。姚珍也有些蠢蠢欲動了,她其實也覺得每天這樣太累,隻是看著傻白甜覺得真的沒什麼,笑得格外單純的弟弟,再看看不動聲色的哥哥,還是什麼也沒說,乖巧地按照哥哥的繼續保持這個姿勢。
後來幾天,姚尚著實過了一段神仙日子,不用一大早地起床練功,也不用再泡藥浴,每天就像以前一樣玩就好了。但是漸漸地,他又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也沒什麼好玩的東西。
之前都是和姐姐一起玩,村裡的其他孩子年齡都比他們大太多,他想要跟彆人玩,那些孩子都不願意帶他們。現在姐姐因為要練習的原因,被哥哥整天帶著,他又因為心虛,怎麼也不願意去哥哥附近,隻能孤零零一個人,這樣一點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