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夜也笑了,“葉姑娘又取笑我,你救了紅蓮她們,於情於理我都該來看看,何況你我本就是朋友。”
葉止殺站了起來,“既是朋友,那謝字就不必說了。”
顧天夜原本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葉姑娘還真是了解我。”
“上次你在莊子裡醒來,前後對著我和渺渺道了多少聲謝,我也實在是有經驗了。”葉止殺對顧天夜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順手抓了盤子的花生吃。
“顧公子不問一問。”
“問什麼?”
顧天夜看著她,葉止殺目光望向自己床頭的劍,“比如我的劍。”
顧天夜也看了過去,隨後低頭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為朋友更應該相互尊重。”
他的目光一派的坦誠。
葉止殺望著他,“你就不怕我會搞出什麼大事來。”
顧天夜說,“姑娘的大事,是指為禍一方?”
葉止殺看他笑著搖頭,不由說道,“看來你是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了信心。”
“我隻是相信葉姑娘。”顧天夜坦然的說道。
葉止殺說,“人心易變,難以控製的力量總會傷到彆人,你不該這般輕信,這樣關心你的人大概會很頭疼。”
顧天夜說,“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心。”
他說完想了想,又說,“天辰可能對姑娘不太客氣,他總是那樣的性子,我代他向姑娘道歉。”
葉止殺說,“二公子的懷疑可以理解,如果是我,我也覺得一個來曆成謎,滿身秘密的女人可疑。”
顧天夜忍不住說,“葉姑娘……”
“沒事。”葉止殺擺了擺手,“隻是我覺得二公子對我的懷疑,並不隻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
他在害怕和懷疑什麼呢?我想應該是他有心結吧。”
顧天夜沒想到葉止殺看著大大咧咧,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竟然意外的細心和敏銳。
“葉姑娘果然心思靈透。”
顧天夜緩緩說道,“這是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了,天辰他總是無法放下。
多年前碧水城,還是我父親在任,那時的情況比現在要惡劣的多,整片水域都遇到了妖魔的襲擊。
我們碧水城離水域主城位置較近,有主城在前,壓力還不大,父親也能勉強支撐。
但那時我們的母親重病在身,也無力照顧我們,我們在父母的庇護下,也不知愁事,整天都在城內各處玩耍。”
他說到這兒笑了一下,倒不是說這個笑有什麼開心或難過的含義,而是他已經習慣了用這個表情,去表達一切的情緒。
“那時我們都不了解鬼魅的狡詐,遇到了一個和我們年紀相仿,逃難到碧水城的小女孩。
我們見她沒有親人,一個人討生活,就把她帶回了家,結果險些給整個家族帶來滅門之災。”
顧天夜歎了口氣,但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
葉止殺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善良被辜負又傷害到了親人,確實會顛覆一個人的人生和性格。
二公子如果放不下的話,就會一直很痛苦。”
她說這話時,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劍,“我們永遠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但我們至少可以改變將要發生的事。所以與其為過去而痛苦,不如繼續向前。”
顧天夜覺得葉止殺的這些話,不單單是在說顧天辰,他輕輕點頭,“正是如此,不知不覺中就和姑娘囉嗦起這些舊事來。”
葉止殺笑道,“顧公子願意對我敞開心扉,說明你信任我,這是好事。
人總需要一兩個可以傾訴心事的朋友,不然就太孤單了。”
顧天夜神色終於出現了少有的輕鬆,他說,“姑娘不嫌我煩就好。”
他站了起來,“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葉止殺起身送他到門口,顧天夜說,“不必相送,我先走了。”
說著人已經邁步走出了門口,但他又想到了什麼一般,回身,“葉姑娘,如果一個人在做一件明知是毀滅自身的事,但這件事可能會把另一件更壞的事,導向好的結果,他到底應該堅持還是放棄?”
他的神色有悵茫一閃而過。
葉止殺凝視著他,“公子,需要我的答案嗎?對和錯,該與不該,你心裡也有一杆秤不是嗎?”
葉止殺又說,“但我想勸公子,多想想自己,想想身邊的人。”
顧天夜說,“葉姑娘仿佛已經知道,我想做什麼。”
葉止殺說,“隻是聯想到了家族中的往事,弱小的痛苦,還有想要犧牲自己的心意和辦法是共通的,這麼一推己及人,總能猜到些。”
顧天夜目光複雜的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