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要再喚一聲時,身邊忽然傳來動靜。
“越前!”
青學的一年級一頭墨綠色短發飄搖,在前輩們驚呼聲中幾步跑到了紅衣少年身側三步遠的地方。
這個位置,再往前進兩步半,通常是他的無良老哥站的地方。
越前龍馬的眼神落在那眉眼淡漠的少年身上,開口喊到:“好哥。”
“嗯?”
紅衣少年嗓音一動,頭也沒回道:“有事嗎。”
誒,越前認識他?
幸村精市回頭,一個眼神按住想要驚喜跑上去的切原赤也。
“今天關東大賽,龍雅答應來看的。”越前龍馬道,“但是他沒有來。”
語氣裡,帶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委屈。
正在給咒術界的老頭子們編“美夢”的麻倉好忽覺不對,他手一頓,隨手點了幾下給黑池裡的老頭們疊加了新的副本,方才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
麻倉好挑眉,他還以為剛剛聽到的聲音是從現世傳來的。
畢竟有些小孩子就喜歡玩這種千裡傳音,通靈王聆聽世間萬物,他們總是會樂此不疲實驗這一點。
此處點名小五和小夏,之所以他們沒吵著見麵,無非是因為他們經常會找他連麥聊天罷遼。
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們實在活潑,是以,他剛剛也下意識以為越前龍馬也是通過這種方法在跟他說話。
“嗯,跟前輩們一起來的。”越前龍馬說。
麻倉好這才抬頭,看到竟然有一群活生生的網球少年在這裡。
立海大的那幾個認識他的還在舉手打招呼。
啊這,剛剛在花心思控製花不讓花粉掉落在這裡,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真是不好意思了。
“前輩,能拜托你送我們離開這裡嗎?”
幸村精市很有眼色不去問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隻關心現在最重要的問題。
反正他三觀從碰到人魚朋友開始就已經稀碎了。
麻倉好掃了一眼,便已經看到了前因後果,沉默片刻,說:“你們下來時原地停留最多十分鐘,日番穀冬獅郎就來接你們了。”
日番穀冬獅郎,靜靈涏十番隊副隊長,屍魂界千年一遇的天才。
麻倉好印象裡,這個小鬼還挺靠譜。
“算了,你們順著這邊走,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群小鬼也是倒黴。
麻倉好想了想,在給他們的出口上加了一層咒語,從這裡出去後,除了幸村精市和越前龍馬,沒有人能記得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
“等等,我想要問——”越前龍馬急了,他還想知道為什麼龍雅沒有來呢。
一隻手點在他額頭上,他聽到幼時帶他走出迷宮的少年含笑聲音。
“下次你比賽,他一定會出現。”
“我保證。”
誤入地獄的網球少年們很快從紅衣少年指出的方向離去,快要跨出那扇泛著白光的門時,不二周助鬨鐘靈光一閃。
他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剛剛那個人眼熟了。
兩年前的青學網球場,是那個讓武居學長被懲罰的外校前輩!
他本想要細思,卻在跨過門之後,和他的同伴們一樣把這件事情遺忘了。
等他們回過神來,正坐在烤肉店裡握著餐具。
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
僅僅隻有好奇為什麼越前龍馬和大石換了位置。
彼世之中,四處找尋那些誤入地獄的人類卻一無所獲的白發男孩眼神越來越焦急,但還保持著冷靜,思索要不然去打擾一下輔佐官大人幫忙找人?
*
越前龍雅開始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被困在一片生長著奇異植物的原野上,分明觸目所見都是青翠之色,可他就是覺得這片原野如此荒涼。
青碧藤蔓上開著淺黃色的花朵,像極了地球上盛開的百合花,在風中微微搖曳,發出沁人心脾的馨香。
可越前龍雅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握著一把長刀在原野上奔跑,一路上碰到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皆被他斬於刀下。
他甚至還在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時,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橘子掛墜,並在頃刻間化成一架重機槍,把那種怪物大麵積掃射個乾乾淨淨。
即便如此,那些怪物依舊前赴後繼衝上來。
越前龍雅一邊清掃,一邊分辨著方向,隱約見到荒涼原野中央佇立著一棵極高的樹。
那樹的高度超過這片原野上所有的植物,隻是頂端沒有如同它的同類一般開出淡黃色或淺紫色、散發著要命香氣的花朵。
而是隱約掛著什麼東西,
越前龍雅遠遠望了一眼,他看不清那上麵掛著什麼,隻自己那一瞬間,心頭狠狠一跳。
他穿過那大片大片的藤蔓林,小心避過了那些白色的繭和淺黃色的花朵,在跨過一條小溪時,於溪水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溪水裡倒映出一張至多十歲的小少年的臉,墨綠色頭發有些長,一直垂到了肩頭。
難怪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應該是習慣減短發才對。
他一路走了很久,也砍了很久,直到疲憊的手再也抬不起那架重機/槍,隻能將機/槍收起來,把長刀當做拐杖往中心走。
他也不知道為何,隻心裡本能認定自己要到哪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走到了原野中央,也看清了中央的高樹。
走到這裡才發現,那其實並不是樹,而一根纏繞在石刺上的藤蔓,由於體型巨大,遠遠看去就像一棵蒼天大樹了。
越前龍雅坐在下麵歇了一會兒,心中的急迫感越來越重,人也更加焦躁起來。
這個夢怎麼還沒有結束?
他這麼想,卻忽然覺得臉上落下幾滴濕潤。
下雨了嗎?
他抬手一抹,卻抹了一片紅色到手上。
越前龍雅頓時僵硬了。
這不是水,是血。
他忽然不敢往上看,可心中那股焦躁更加激烈,逼迫他仰起頭,在眼部聚起靈光。
被藤蔓纏繞住的石刺頂端,斜斜貫穿著一道人影。
那應當是個和越前龍雅現在的模樣差不多大的小少年,被石刺從下往上,從腰間斜斜貫穿到胸部,仰麵掛在上麵。
殷紅鮮血還未乾,順著他傷口的部位緩緩從指尖流下,酒紅色發絲淩亂垂落,露出那少年半張蒼白麵容。
越前龍雅腿驟然一軟,他半跪在地上,仰頭呆愣望著那被貫穿在石刺上的少年,金棕色的眼裡滿是茫然。
少年的鮮血滴滴落下,有些被風吹到了他的臉龐上,還帶著些許熱意。
這是越前龍雅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模樣,哪怕是當年他們初入星際,被星間聯盟追殺狼狽逃亡時,對方也總是遊刃有餘的模樣。
他怎麼會認不出這是誰。
“啊!!!!!!!”
兩行血淚在他金棕色的眼中緩緩流出,他捂著半張臉,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淒厲哀嚎。
嚎叫聲回蕩在靜謐到死寂的原野上,讓這裡更充滿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此時此刻,越前龍雅終於想起來——
這不是夢境,這是遙遠時間之前就已經發生過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