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暈而風,礎潤而雨。
雷霆劃破了黑沉沉的夜空,伴著啪嗒啪嗒急促的雨聲,震得人耳朵嗡嗡地響。
天地間隻剩下高昂清脆的落雨聲,在這場大雨的掩蓋下,一行人無聲無息的進了韓家大宅。
韓瑤被人護在雨傘下,硬是沒沾到一滴雨水。
“小姐,小心門檻。”給她撐傘的男人聲音無起伏的說。
韓瑤身體顫抖著,整個前院都黑漆漆的,池中的荷葉像撐開的傘麵,彼此交疊,連成一片,一片深邃的黑暗。
她有些怯步,但還是在腰間手臂有力的支撐下,被迫一步步踏進韓家的門檻。
前院兒的池子裡,應季的荷花,正開著,被磅礴大雨無情的踐踏,一如驚疑不定的韓瑤。
她上一分鐘還躺在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病床上,感受著死亡慢慢降臨。
誰知轉眼就到了陌生的破舊公寓裡。
床上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陌生女人,那個女人目光呆滯,臉龐枯瘦,看起來時日無多。
她在那瞬間,是迷茫的,差點以為是死前的幻覺,愣在床前半響也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一群訓練有素的男人闖進公寓,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這群人行動迅速,韓瑤被他們強製壓上車,帶到了韓家。
領頭的男人給她解釋,是她的親生父親讓他們帶她回家。
多餘的話,不論她怎麼顫抖著聲音發問,那個男人再也沒多說一句話。
韓瑤心下難安。
但麵對幾個剛強雄健男人,她根本沒有辦法違抗他們。
逃跑是逃不掉的,她隻能老實的來了韓家。
進了客廳,身後的手臂突然鬆開了她。
韓瑤猝不及防,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平衡了身體後,她抬起頭,將客廳中的一切儘收眼底。
屋內的裝修並不像院子裡那樣古樸,而是古典與現代結合而成的高雅大氣。
奢華寬敞的長形沙發上,坐著一個消瘦蒼白的男人。
韓瑤看過去,這個男人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大病未愈的病人。
男人不經意的抬眸,淺淺的瞥了眼韓瑤,合上手中的書。
扶著她一路過來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恭敬的看著男人道:“韓爺,已經把小姐帶回來了。”
一個野種,也不知道韓爺為什麼特地讓他去接人。
“嗯,做的不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冷淡的應了一聲,目光一直落在韓瑤身上。
他身形實在消瘦,臉色蒼白,好像正在流失著生機,連嘴唇都沒有血色。
“過來。”他態度散漫的看著韓瑤,語氣冷淡,但顯然不容置疑。
韓瑤沒動。
身後的幾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除了一路上扶著韓瑤的男人之外,其餘人全部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大廳。
“過來。”男人再一次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聲音夾雜著一絲不耐。
韓瑤思維都有些混亂了。
她猶豫了一下,這個男人看起來很不好惹,她吸了口冷氣,慢吞吞的往他的身邊挪步過去。
按照那個男人的話,這個人似乎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雖然臉色恐怖,但應該不會打人的……吧?
韓瑤有些不確定的想。
說實在的,她在車上時,感受到這具身體年輕的活力,她已經意識到了現狀,她應該是重生了,雖然很不可置信,可事實確實如此。
不妙的是,除了這個已經確定的認知外,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重生的這具身體是誰?叫什麼名字?
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想了一路,對於這個親生父親的猜測,還有那個躺在床上的陌生女人的猜測,不過,想的最多的,還是該怎麼蒙混過去。
要不要撞一下頭,裝成失憶?可這裡明顯是一個現代化的世界,拍個片就知道她在裝。
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到一個可靠的辦法,畢竟這種突發情況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
韓瑤並沒有害怕,隻是對於未知有些不安,但看來目前並沒有什麼危險,她也沒有反抗的能力,唯一的辦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她挪步到了男人身邊,距離他還有塊距離,不肯再往前走了,靈動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
不得不說,這“親生父親”長的可真好看啊,要不是情況不對,她真想加個微信,她自己也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她還有閒心想加個微信。
“你害怕我?”男人看著韓瑤離他兩米遠就停下了,略微皺了皺眉,他微微側過身看著她,蒼白的唇輕輕掀起一個笑。
這笑迅速擴散到蒼白的臉上,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笑意,隻有撲麵而來的陰冷寒氣。
韓瑤看著他的笑容,身體有些僵硬,默默地搖了搖頭。
“那是不怕了?”
男人挑眉,指使道:“既然不怕我,就再過來一點。”
韓瑤:“……”父女之間保持距離不好嗎?
她往後看了眼,那個扶了她一路的男人微垂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邊。
他發現了韓瑤的注視,對於她的注視,男人微微點頭,算作回應,但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反應了。
如果不是礙於韓爺的麵子,對於一個野種,他連回應都懶得給。
“韓瑤。”
被女兒無視的“親生父親”有些不悅,他眯了眯眼睛,俊美蒼白的容顏更顯幾分銳氣逼人:“我再說最後一遍,你給我過來。”
韓瑤瞬間回頭,抱著胳膊抖了抖,看著神色不妙的男人,心說這不會是要打她的節奏吧?
不過現在至少知道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韓瑤。
她咬了咬牙齒,抱著很大的決心,大步邁了過去,站在這個“韓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