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緲原先聽到此人說話,便覺得有幾分熟悉,待到看清那人的長相,頓時大驚失色。
此人極為消瘦,雙目古井無波,一副苦修僧人的模樣,臉上帶了幾分滄桑。
但此人,卻是何緲和顓孫淵都極為熟悉的一個人。
“千臣.....你......”
何緲說到此處,住了嘴。她沒想到,兩界山一彆,再次見麵,雲千臣竟成了一個剃頭的和尚。
“小僧法號了塵,二位施主,有緣再會。”雲千臣說著,轉身離去。
似乎對於這兩位曾經對他影響極大的人,沒有絲毫的留戀。
何緲這才想起,方才,雲千臣之所以主動撤去十八羅漢陣法,大概是聽到了她說的那句,“妖魔也是一樣,不應該有原罪。”
雲千臣,還是忘不了那個小狐狸朱妍。
眼看著男子的背影越走越遠,大抵是恪守清規戒律,背影極為單薄,在微風中,添了幾分蕭索。
他一步步地走向了遠處,隨即融入了大梵音寺的眾多僧人之中,好似一滴水融進了大海之中,消失不見。
何緲卻從他的背影中,讀出了“永失吾愛”的沉痛。
雲千臣對於小狐狸,是真的愛。哪怕她是隻妖狐,哪怕她害人性命,作惡多端。
他依舊愛她。
小狐狸死後,雲千臣剃掉三千煩惱絲,選擇了斷絕紅塵,皈依我佛。
懷中的孩子因著饑餓,再次啼哭起來。
何緲低頭看了眼孩子,回頭掃了眼馬車。方才,孩子落地的瞬息,常紫蘭便斃命了。
常紫蘭,不也是愛上了魔神寒夷,不惜為他生子,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兩個如此單純的人,卻因著所謂的愛情,一個心死出家,一個身死喪命。
何緲垂下眼眸,很多時候,不合適的愛,真的是會害死人的。
但若愛講道理,也許就不是愛本身。
情不知所起罷了。
她如今有了女兒,第一條就是教她,千萬不要為了所謂的愛情,犧牲自己,傷害自己。
愛情其實遠遠眾人想象的沒有那麼重要。
人生多的是比愛情重要的事,比如家人,比如朋友,比如理想抱負之類的。
孩子還在不斷地啼哭,何緲等人隻能先將常紫蘭匆匆下葬,這才帶著孩子前去尋找可以喂奶的地方。
好不容易是找到了羊奶,孩子吃飽喝足,睡得香甜。
“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何緲猶豫許久,對著顓孫淵開口道。
其實,孩子出生之際,身上是帶有魔氣的。
但是,她木簪內的幽魂白骨幡,自動吸收了孩子身上的魔氣。新出生的孩子,就這樣,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
“我有點怕。”
何緲沉重地歎了口氣,她很怕去做一些會影響未來的重大的決策。
昔日光是拿龍淵劍的劍氣去填補龍氣,就鬨的天下兵戈四起,十五年沒有寧日。
她仔仔細細地將這些往事和自己的顧慮,一樁樁一件件地講給了顓孫淵。
她真的是有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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