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的功夫,不隻是孟管事來了,連那位傳說中的董老爺也趕了回來。
除此之外,一同到來的,還有臨安府的那位太守同一幫黑壓壓的護衛。
不過,在看到何緲手中挾持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後,董老爺並沒有輕舉妄動,隻麵色沉重,衝著何緲拱手,語氣深沉道:
“不知我兒是哪裡得罪了這位女俠?”
何緲瞧著此人鬢角花白,臉方且堅毅,眼神不怒自威。哪怕是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對何緲彬彬有禮,看來確實是個有本事的狠人。
難怪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這種人,最不好對付。
想到此處,何緲淡定地道:
“我表兄乃本地的吳敬千,家中父母早逝,墓地被董老爺強行征用。隻可惜,董老爺也不僅沒給個準話,還擄走了我的表姐吳靜姝,至今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還請董老爺給個說法。”
“姑娘怕是誤會了。”
董老爺眉眼自帶一股威嚴,隻沉穩解釋道:
“征用吳家墓地一事,乃我董府同吳敬千正常買賣所得,是付了銀子,簽了契約的,白紙黑字。並非姑娘所說的強征。”
一側的董少爺忙點頭道:“對對對,我父親說的在理。”
何緲一愣,沒想到此人竟然還有這一手。吳敬千從未提到此事,這個所謂的契約,大概率是偽造的。
畢竟,吳敬千在大牢中被平白無故關押了許久,被迫簽下一張契約,再簡單不過了。
何緲深諳此道,故而才對這位董老爺的話表示懷疑。
“至於姑娘所說的姓吳的那位姑娘,我更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府上人提起過。姑娘莫要空口無憑,誣陷董某人。”
這便是要咬死了從沒參與過此事。
身側的陸太守也跳了出來,怒斥道:
“大膽刁民,竟敢挾持人質,誣陷旁人,視我大鄭國國法為無物。”
董老爺忙阻攔道:“這位姑娘大抵也是受了奸人蒙蔽,她不是故意的。”
一番話說得極為客氣得體,句句在理。
一側董少爺也忙站出來維護道:“必然是,這位姑娘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肯定是被騙了。”
哪都有他。
何緲剜了董少爺一眼,礙於旁人在場,也沒動手。
若不是何緲昨晚親眼目睹了走投無路去跳河的吳敬千,還從冰冷的河水中救出了他。
又親自同來刺殺吳敬千的刺客打了個照麵,眼下連臉頰旁的那縷碎發還是被砍斷的半截狀態。
何緲自己都要懷疑了,她是不是真的汙蔑了這位恭敬有禮,衣冠楚楚的董老爺。
亦或者是以為吳敬千所說的內容都是虛構的。
“麻煩給我看一眼買賣墓地的契約。”
何緲隻淡淡地道。
董老爺一聽,見何緲似乎有動搖,忙對著一側的孟管事道:“快,去找找同吳家的契約。”
回頭又對著何緲客氣道:
“姑娘也知道,我們董家家大業大,日常生意來往比較多,積壓的賬本契約更是數不勝數。”
“方才提到的這張契約,還是幾年前的,隻怕一時半會很難找出來的,得多等一會。”
說到此處,接著道:
“這樣,姑娘不如先進屋內坐著等等,順便喝杯茶。姑娘藝高人膽大,也不必擔心董某人會做什麼手腳。”
董少爺也忙樂嗬嗬地開口道:
“姑娘,我們董家的糕點是出了名的好吃,我跟你說,特彆是那個雲片糕,你可得嘗嘗。”
似乎忘記了,眼下他還是何緲手中的人質。
董老爺的話,絲毫沒提讓放了董少爺的事,卻在不知不覺中,降低了對方的警戒。
董少爺更是讓人覺得是一個禮貌熱情,憨厚天真的小夥。
這一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招數下來,隻怕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蠻橫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