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緲喊了半天見沒回應,隻得狠狠心,尋了棵大樹下,靠在大樹背後,從木簪內,拿出了徐老頭留給她的一本書。
她隱約記的,書上記錄了一種尋人的法子。
何緲摸出石子,按照上頭的一番操作,幾枚石子壘在一起,坍塌之後,還真指向了一處。
何緲大喜,收起石子,往那邊走去。
不出意外,她確實看到了宋子舒的身影。
他默默地走在山間的泥路上,渾身濕透,對於她的喊話,是充耳不聞。
何緲恨鐵不成鋼地上前,未來得及說話,宋子舒瞧見是她,扭頭不再理會,自顧自地往前走。
何緲氣得真想抽出桃木劍,打他一頓。
但瞧見少年倔強的背影,還是控製住了自己內心的衝動。
隻緊趕慢趕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好言好語地哄道:“我錯了,我不該趕你走。”
宋子舒隻紅著眼不說話,想要掙紮,又被何緲死死揪住,掙紮不脫。
何緲細聲慢語,不停地哄他。又是發誓,又是承諾,保證不再甩開他。
許久,宋子舒這才神情看著冷靜一些,隻從頭到腳早已濕潤,臉上更是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何緲隻得拉著他,前往附近的一處山洞去避雨。
山洞許久未有人至,潮濕得很。
不知是不是何緲的錯覺,她覺得此地陰氣很重。但轉眼想想,荒郊野嶺,罕有人至的山洞,陰氣重也很正常。
眼下是倒春寒的時候,春寒料峭,天冷得很。
何緲拿著打火石打了好幾次,都生不起火來。
她隻能猜測,大抵是山洞中二氧化碳濃度過高,氧氣不夠用吧。
打火石用不了,何緲捏了個起火訣,好歹是暖和了一點
何緲從木簪內拿出了自己的一套衣裳,遞給了宋子舒,道:“去換一換。”
宋子舒嫌棄地不接衣裳。
何緲隻得哄道:“淋了雨,再不換,該感冒了。”
宋子舒執拗得不肯穿女裝。
何緲氣得要死,這孩子,真的跟頭倔驢似的。明明當時唱戲的時候,扮作那小丫鬟挺標致的。
何緲又是恐嚇,又是哄騙,好歹是讓宋子舒換上了天玄門的那套藍衣。
外頭春雨越發大了起來,山色空蒙雨亦奇之景。
看樣子,還得再下一陣。
何緲一直瞧著外頭的雨,待到宋子舒換好衣裳,她才轉過頭去,狀若無意地問道:
“你是哪裡人?怎麼總是不願回家去?”
宋子舒一聽此話,臉色一變。
何緲忙道:“我說了,我不會趕你走的。”
宋子舒依舊不說話。
何緲這才淡淡地道:“你想要一直跟著我也可以,隻我有一個條件,你得答應。”
“什麼?”
宋子舒好奇道。
何緲抬眼,望了望外頭,漂泊大雨,遮住了人的視線。這樣的雨天,她也曾在師門遇到過。
那時候,她站在屋簷下躲雨,立在身側的,還有好多人。
如今,隻她孤身一人。
何緲回頭,麵色鄭重道:“拜我為師。”
宋子舒大喜過望。
他沒想到,自己求了那麼久的事情,居然如此輕而易舉便得到了。
忙連連猛點頭道:“當然好了。”
何緲之前從未收過徒弟,但既然宋子舒要一直留在她身邊,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最好有個名頭。
她從不做賠本買賣。
宋子舒既然想要跟著她白吃白喝,總得幫她做點事。
這碧海閣收徒第一條,就是品性得好。
隻可惜,連師父神穀老人都看不透人心,門下出了叛徒。
何緲考察了宋子舒幾日,覺得他雖然脾氣倔、人幼稚,但勝在性子單純。
對於門派來說,能收入新人,將宗門發揚光大,自然是好事。
她還記得,師父神穀老人臨終前,她曾答應過他,“此生必重建碧海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