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發絲到腳指甲都是一副沒有將賭局擺在眼裡的架勢,像是提出賭局就篤信勝利女神站在自己這一邊的狂徒。
……雖然長得漂亮又可愛,但薑婉這個人的性格裡,果然多少是有點狂的。
江望舒輕輕出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台上歌手,全神貫注聽起他的表演。
聽到第三首歌時,江望舒覺得第三名選手會是冠軍。
第五首時,她又覺得第五首會是冠軍。
第八首時,也是如此。
排在第九名登場的是蘇黎,最後一名則是周聞星。
“決定好了嗎?”換場的間隙裡,薑婉回頭問。
江望舒皺著眉:“……沒有。”
薑婉笑笑,轉了回去。
沒有乾擾,也沒有嘲諷,非要說的話就是四個字“雲淡風輕”。
江望舒握緊手中的筆,盯著薑婉圈起來的那個名字看了又看,懷疑這是一種策略,抑或說,博弈。
——究竟是“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還是“我預判你會預判我的預判”,或者還要更深一層、好幾層?
等周聞星在尖叫聲中下台,江望舒仍然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這裡先試探一下薑婉看看吧。
“薑婉。”江望舒低聲喊薑婉的名字,等對方咬著袋裝果凍轉回來時問道,“你已經做好了選擇,如果我和你的選擇一樣呢?”
薑婉很好說話地比了個ok的手勢,把果凍咽下去後補充道:“你是客場,按理應該給優勢,那我換一個。”
江望舒瞳孔地震:果然!薑婉提前圈定下注是一種欺騙手段,就是為了讓她覺得這個人選很強,從而在判斷上產生失誤。
假如在這裡選定薑婉圈好的人選,就完全中了她的圈套。
因為薑婉在這之後下的注,才是她真正的賭注!
江望舒彎起嘴角:“不,我隻是問問,沒有和你投同一個選手的意思。”
薑婉:“……哦。”
——她失望了,她失望了!一定是因為我沒有踩中她的陷阱!
江望舒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堅決不掉進薑婉的坑裡,盯著剩下的九個人選做最後的決定。
已經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剩下的幾率是九分之一。
“再不快點就要宣布結果了。”薑婉說道。
江望舒額頭滲出冷汗,在兩個人選中猶豫不決。
直到十名選手已經站上舞台等待排名,江望舒看見其中還穿著黑色長裙的周聞星,突然福至心靈:周聞星,一定是周聞星。
今晚幾乎所有的話題度都聚焦在他身上,聽剛才和薑婉聊天的那名老師的話,周聞星應該還能拿到不少感情分。
女裝、壓軸、再加上這整個賭約都是源自剛才對周聞星的幾句吐槽,就連老天都在暗示著這一台晚會的主角是周聞星!
任何創作者應該都明白,這台晚會的優勝者隻有安排給周聞星才是最合理的!
想通了一切的江望舒毫不猶豫地在周聞星的名字下畫了線:“我認為周聞星會是今天的冠軍。”
“決定了嗎?”薑婉問。
江望舒無視薑婉的戰術擾亂,堅定道:“不改了!”
“行。”薑婉輕輕點頭,“還記得賭注是什麼吧?”
江望舒:“……輸的人要穿女芭蕾裙在對方學校門口跳天鵝湖。”
薑婉朝他們眨眨眼睛:“我很期待哦。”
江望舒旁邊的同學開始忐忑:“不會壓輸吧。”
“不會,”江望舒沉穩地說,“我已經看穿了她的戰術。最多也就是雙輸,不可能她贏我輸。”
主持人開始宣布排名。
念出一個名字,江望舒就在節目單上劃去一個名字。
到最後,隻剩下了“蘇黎”和“周聞星”。
周聞星的名字底下有一條橫線,而蘇黎的名字外有一個圈——正是薑婉的選擇。
也就是說,這一場賭局必定會有一個勝者。
江望舒連手心都開始出汗了。
就在這時,周聞星舉手道:“我能打斷一下,說幾句心路曆程嗎?”
主持人看了一眼台下的導演,見對方點頭,笑道:“當然可以,不過要儘量快一點,可以嗎?”
周聞星有點靦腆地點點頭:“我也沒有準備很多稿子。因為害怕一會兒我不是冠軍,就想先把準備好的心路曆程說一下。就是關於我突然開始穿女裝這件事,大家應該大多都知道起源是因為什麼……”
江望舒一邊聽,一邊眼睛逐漸發亮:穩了,這波穩了,這反fg立的,你不拿冠軍誰拿冠軍?
“……所以我下定決心,隻有麵對真實的自己才不愧自己的一生,謝謝大家願意包容這樣怪異的我,謝謝你們。”周聞星向台下鞠躬,眼中有淚光閃動。
全場掌聲雷動,蘇黎也含淚為周聞星鼓掌。
簡直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宣布了冠軍人選一樣。
主持人在掌聲稍稍平和下來以後才笑著開口:“那麼是時候宣布今晚的冠軍人選了。”
禮堂裡靜了下來,就好像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一樣。
主持人等待了幾秒鐘,才柔和地喊道:“周聞星……”
江望舒握著拳頭跳了起來!
“……很遺憾,你止步於第二名。”主持人繼續說,“——讓我們恭喜蘇黎!”
嘈雜熱鬨的歡呼喝彩聲中,含著巧克力糖球的薑婉回過頭來,趴在第二排的桌子上,好奇地問:“什麼時候跳《天鵝湖》?我查過天氣預報,明天是晴天。服裝配樂都不用擔心,我們有設備。”
她眼神天真無辜,說的每一個字裡都帶著巧克力的香氣,卻紮得江望舒的心臟千瘡百孔。
江望舒喃喃地說:“說好的感情分呢?”
“感情分?”曹老師耳朵很尖地回頭,在江望舒的眼神裡指了一下自己,哈哈笑起來,“開玩笑的啦,大家當然都是無情的打分機器啦,被個人情感乾擾就太不專業了!”
江望舒恍然大悟:“……薑婉,從那裡開始就全部是你的計謀了嗎!”
薑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