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和現實中不一樣的越明時也有很多有趣的反應。
大概是因為有著過於活潑的家人——而且還是足足三個——他身上仍然留有一些早熟的氣質,但常常也會被傻白甜家人氣得理智出走。
——一個活生生的,會被氣得跳腳的越明時耶,而且看起來居然還不是太ooc。
要知道,無論薑與岸怎麼挑釁另一個越明時,另一個越明時都能麵不改色。
他甚至都能說出“不是我選,是薑婉選”這種氣死人的話來哦。
經過在夢中一段時間的洗禮,薑婉終於接受了林深時的存在——隻要把他當成一個alter版本的越明時就好了!不是越明時變了,而是越明時變多了,這不是更好了嗎?
“……你是不是又打了一個晚上遊戲?”越明時皺著眉問。
林深時連連點頭:“一聽alter就知道你玩的是什麼遊戲了。馬上就要開學了,作業做完了沒有啊?”
“沒做完,”坐在沙發裡的薑婉掏出遊戲手柄,“太簡單了,懶得做。”
一左一右坐在她旁邊的雙胞胎齊齊歎了口氣:“還差多少?”
薑婉打開了一個打到一半的戀愛遊戲:“好多。”
林深時長籲短歎地拿過薑婉的書包,翻出裡麵的作業:“哪些啊?我們幫你寫行了吧。”
寒假,暖氣,遊戲機,蜜橘,還有幫寫寒假作業的人。
但薑婉在這場景設定裡打了一會兒遊戲就停了下來。她看著遊戲裡的劇情,若有所思地問:“你們怎麼覺得?”
遊戲中的男主角為了拯救必死的女主角,千辛萬苦數次重啟了世界線,直到他發現女主隻有在和他完全不接觸的情況下才能逃離必死的命運。
也就是說,要麼,他和深愛的人做一生的陌生人;要麼,他繼續重啟世界線,踏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算到頭的旅途。
遊戲畫麵中,男主角看著說說笑笑和男朋友前往圖書館的女主角,在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就這樣吧,隻要她幸福就好了】【一定還有彆的方法】
雙胞胎雖然低頭狂寫作業,但對遊戲劇情卻了解得一清二楚。
越明時頭也不抬:“成長經曆完全不同,怎麼可能還算同一個人。”
林深時倒是抬了頭,他單手托腮看著屏幕:“但是如果愛一個人的話,應該選擇對方覺得更幸福的路線吧?是我的話就會選第一個選項。”
“在戀愛遊戲裡按這種選擇肯會打出be的。”越明時鄙視地說。
林深時:“……你說得好有道理,但我還是這麼想!婉婉呢,你想怎麼選?”
薑婉靠在沙發上,腳踩不到地,晃來晃去。
她想了片刻,說:“雖然對方幸福是很好,但我喜歡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另一個人啊。”
“哦?”林深時想了一下,“所以說,你是把不同世界線的女主角當成不同的人來看待的。”
“對啊,”薑婉點頭,“越明時剛剛不是說了嗎,經曆不同,性格不同,還怎麼算同一個人呢?”
林深時肅然起敬:“就像人一生不能踏入同一條河流一樣?你們真是太哲學了。”
“你設想一下,”薑婉一邊操縱手柄選了第二個選項,一邊說道,“如果這無數條世界線是平行同時存在的,男主角選擇留在這個世界裡看女主角alter和彆的男人幸福,他自己的那個女主角怎麼辦?”
林深時跟著薑婉的思路走:“好像她還沒有下葬吧,那也太慘了。”
越明
時:“……你們在對一個戀愛遊戲思考什麼東西?”
“但後麵這個女主的性格比之前好多了,”林深時又說,“活潑又開朗,男主角之前不是也常對她說‘xx要是能外向一點就好了’嗎?”
“但剛才的又不是xx,而是xx·lily!lily版本變得再活潑開朗可愛天真,和xx的本體又有什麼關係?如果製作一個林深時的改良複製人,他變得不怕蟑螂了,那又和你林深時有什麼關係?”
“……我害怕蟑螂是這麼大的缺陷嗎?!”
旁聽了半天的林蕭笑:“……”alter是什麼,lily又是什麼,好像是遊戲裡的什麼專用詞……孩子們的聊天真的好難懂。
但這不妨礙她姨母笑地雙手托腮注視著少年少女們吵吵嚷嚷,等他們稍微安靜了些時才開口:“剛烤好的蜂蜜小蛋糕有沒有人想吃呀?”
薑婉一扔手柄,沒在意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裙,轉身直接手腳並用從沙發背上翻了出去:“我要吃。”
越明時麵無表情地扭開臉,又捂住了林深時的眼睛。
林深時:“……我沒偷看,你手拿開。媽,我也要吃蜂……”
“沒你的份,你好好寫婉婉的作業。”林蕭笑瞬間冷臉,“把我口紅摔斷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寫了幾個字後,他含淚抬起頭:“……我覺得我還是去找薑與岸吧,我和他才是家庭地位對等的底層存在。”
而越明時此時已經寫完了薑婉的一張卷子,他甚至還熟練又貼心地模仿了薑婉的筆跡。
他沒有理會林深時的賣慘,而是放下筆看向屏幕上打到一半沒有繼續的遊戲。
“怎麼?還在意剛才討論的事情?”林深時笑了起來,“薑婉的想法有時候和你是不是有點像?”
越明時沒有回答,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還能隱隱約約聽見薑婉和林蕭笑的說笑聲。
“小婉有喜歡的人。”他皺著眉說。
林深時手上一滑,筆尖差點把紙戳爛:“啊?!”
“以前也有模糊的感覺,但直到剛剛才確定。”越明時轉著手上的筆,“她剛剛說那段話時,明顯心裡想著某個確定的人。”
“……”林深時小心翼翼地問,“你想乾嘛?冷靜一點。”
“我在想那個人是誰,”越明時垂著眼,“她隻和我們一起玩,應該對班裡的男生也沒有興趣。”
“你一臉想要去把人家暗鯊掉的樣子好不好!超級恐怖的!”
“她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那個人的?去年暑假去日本旅遊碰到的那個安井優?網戀?”
“越哥,越哥,算了算了,初戀通常都沒有結果的。”
“還有什麼我沒想到的?你替她瞞著了?”
“臥槽,我是無辜的,你不要擴大攻擊範圍啊?!你把圓規放下!”
晚上,兩家人一起到院子裡戶外燒烤。
薑婉抱著牛奶黃油小餅乾罐子、一口一個小餅乾的時候,林深時突然從房子二樓探出頭來,手裡舉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快逃”,活生生的一個表情包模仿秀。
幾秒後,越明時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裡拿著薑婉的針織帽。
“為什麼這麼冷的天要在戶外燒烤呢?”薑婉發出疑問的聲音。
越明時邊替她整理頭發戴帽子邊說:“因為家庭會議中笨蛋成員的比重過高。”
“很有道理,”薑婉長長歎息,撈了一個海苔味的小餅乾給越明時吃,“生日快樂哦。”
越明時看著被她修長手指捏在中間的小餅乾:“我
生日,你就用我烤的餅乾來打發我?”
“生日禮物不是剛剛已經給你了嗎?”薑婉詫異,“你還想要加量不加價?”
“我想要你回答一個問題。”越明時說。
他的語氣很認真。
於是薑婉偏頭看向了麵色執拗的少年,目光相撞的瞬間,她就知道越明時要問的是什麼問題。
“嗯……是一個不過生日、沒有父母兄弟、自我評價過低、對手中所握住的一切都隨時準備好失去的人。”她含笑說。
“……你喜歡的人是我的對照組?”
“他也叫越明時。”薑婉說,“不過是另一個越明時……怎麼說呢,是一個隻有我、而且也隨時準備好失去我的越明時。”
“……那又怎麼樣,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會讓。”
薑婉笑了。
她伸手碰碰少年不服氣的臉:“我就猜你會是這樣想的,因為你和他不一樣,沒有根深蒂固的自我評價過低問題。”
可另一個越明時不一樣,他有一種苦行僧般的意誌,能忍受巨大的痛苦,但卻無法相信等值巨大的幸福。
簡直就像是已經確信自己下一次也會被扔下一樣。
一個窮人不敢去看奢侈店的櫥窗,因為承擔不起標簽上的價格。
更何況幸福沒有標價。
薑與岸和薑與遙曾經私底下開玩笑說,如果越明時和薑婉被困在海上,越明時絕對能拿刀割自己的肉喂薑婉。
“如果是他,這時候肯定會問我,我覺得和誰在一起更快樂,然後讓我選擇那一邊就好。”薑婉隨意舉例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事情無關緊要,你明白嗎?”
“……聽起來不太正常。”
“還好吧,我習慣了。”薑婉很有自知之明地說,“我和‘普通人’比起來也不太正常吧?”
“……”
“所以我得回去找他,不然他一定會默默接受自己又一次被拋棄的命運。”薑婉歎著氣放下餅乾罐頭,抱住少年的腰給了他一個擁抱,“lily,你雖然是更美好圓滿的版本,但我得去陪我的月亮,他有點怕寂寞。”
“……誰是lily啊!!”
……
越明時走進公園時,並沒有立刻找到薑婉的身影。
這就挺難得的,因為用薑家父母的話來說,越明時隨身攜帶找薑婉用的雷達,哪怕是初中時身高在人群裡凹陷下去一截的薑婉,他一眼掃過去就能找到。
跟拍腦子裡還在天旋地轉,光是跟上越明時的腳步就已經很艱難了,還又收到了副導演發來的新指示,簡直眼前一黑。
他瞅瞅副導演的原話,小心發問:“越明時同學,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