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又瞥了眼幻明鏡。
陳封那種人冷情冷血無欲無求,連妻子出軌都無動於衷,連忽然暴富都鎮定從容的人……真的,具備戀愛的能力嗎?
而且,絕頂漂亮?
論樣貌,誰又比得上殿下?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多有冒犯,左岸立刻打了個激靈,止住了一切不該有的心思。
“屬下這就去辦。”左岸行完禮後就準備退下,可卻忽然發現王子殿下周身被螢光環繞。
螢光散去的時候,殿下已經收了翅膀,換上一身人類的服裝。
殿下本身的樣貌就是淩厲張揚,無比尊貴的美,穿上一身宮廷華服,戴上王族桂冠,更是高貴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可此刻殿下依照幻明鏡中人類服飾的模樣換上了一身常服,並刻意把眼睛處理成了暗紅,幾乎和人類男子無異。
不,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看的人類?
左岸幾乎已經看呆了,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殿下走下台階,他才猛地清醒:“殿下,您這是?”
“這次我要身臨其境地監工。”殿下輕飄飄地說,“若實在不能讓他心靈上痛苦,我便退而求其次,讓他嘗嘗□□上的生不如死。”
陳封把兒子送到幼兒園之後,本意是想去工地的。
他在工地再乾兩天就滿一個月了,他這次去工地,就是想問問老板能不能把他工資給結了。
有了10個億,他還搬什麼磚啊?
但原來的工錢還是一定要給的。
要不然他原來被麵朝黃沙背朝天,推著推車,搬著磚,辛辛苦苦留下來的汗,不白流了。
可問題是,當他路過一家牌匾上寫著:“驅靈館”的小店之後,就挪不開了步子。
他好想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也沒有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靈異怪事,可他就是想進去。
沒由來的,他想找一個法師或靈師,去家裡念念經,做做法。
陳封自己都知道原來他這麼迷信。
明明身邊也沒發生什麼事情,頂多就做了一些奇怪的夢,就心裡這麼惴惴不安。
陳封咬了咬牙,最終覺得要遵從本心,揮霍一把。
現在這個社會,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辦套餐的。
“驅靈館”的淨澤大師對陳封說了一堆,說他印堂發黑,周身有不詳惡靈,還會入夢作伴,吞噬他的精氣,推薦他辦一對一豪華貼身服務套餐。
會有靈師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幫他抵擋惡靈。
最低一萬八。
就能包一個月的法師。
淨澤大師說:“我們這裡的包月靈師可是專業的,個個樣貌標準,身體柔軟,不僅能幫你抵擋惡靈,還能幫你抵擋厄運,不但如此,還陪吃飯,陪睡覺,陪聊天,帶給您心靈上的安康,與肉體上的舒緩。”
陳封:“……?”
他怎麼覺得越聽越不對勁。
“包嗎?”淨澤大師眨了眨眼。
陳封將信將疑地問:“這真的是正經靈師?”
“當然是正經靈師!不然還是什麼?”淨澤大師一臉嚴肅。
陳封一邊回憶著在雜誌上看到了打黃掃非的有獎舉報電話,一邊佯裝十分有興趣地點了點頭:“能先看看靈師嗎?”
“當然!我們這裡的靈師也技術不齊,價格不一,你隨便挑,隨心選,挑中了再給錢!”
當法師們成排走進來的時候,陳封默默地放下已經輸入了舉報電話的手機。
淨澤大師所言不假,這些靈師們的確是樣貌標準,身體柔軟。
全都是一水兒的光頭厚耳垂雙下巴,身形也十分柔軟,即使身穿寬鬆的道服,也隱約能窺見他們又軟又彈的大肚腩。
阿彌陀佛,是他思想汙濁了。
陳封默默懺悔。
隻不過……這些靈師們身穿道袍,手戴著佛珠,脖掛十字架……
“冒昧問一下。”陳封說,“敢問靈師們的宗教信仰是……”
“我們的靈師是全能的!三界妖魔皆能降服,東西鬼怪皆能探知,您要有需要,還能幫您做全套的針灸拔罐,推拿按摩!”淨澤大師一臉自豪的介紹道。
要擱以前陳封竟在心裡默默吐槽,要想騙錢練好了功夫再來吧,可此刻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陳封了,他是手中有10個億,可以肆意揮霍的超級土豪陳封。
想了想他前幾天做了夢和奇怪的幻想,陳封財大氣粗地揮了揮手:“包一個最貴的。”
陳封話音剛落,便有一陣狂風突起,門框被晃得哐當作響,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封隱約見到一團黑霧奪門而出,帶動氣流奔湧,麵前的簾子衝破絲帶的束縛,在空中飛舞飄揚,恰恰遮住的陳封的所有視線。
風逐漸停了下來,朱紅色的簾布也緩緩平息,垂落在原地。
陳封這才發現麵前那一名光頭靈師不知何時就讓出了位置,整整齊齊地站成了兩側,一言不發地垂頭立在原地。
靜。
一片死靜。
窗外的鳥,叢中的蟲,空中的風,似乎都歸於靜止,整個空間,靜得不可思議,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唯有朱紅布角垂地之處,傳來一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陳封抬頭望去。
便連呼吸聲也一並屏住了。
來人是一個身穿墨色道袍的靈師。
一個絕頂漂亮的少年靈師。
與其他人所穿的寬鬆樸素的青色道袍不同,這人一身玄墨打扮,衣袖領口皆繡有銀色暗紋,走動之間,衣袂飛揚,暗紋在燈光的映轉下顯現出幾乎是流動般的光芒,將他本就清俊的身姿襯得更為挺拔,而這顆道袍上麵頂著的腦袋……又絕不該是人類所擁有的樣貌
發如墨,膚似雪,深色的眼眸通靈剔透,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燈光的映射下,那眼眸深處,隱隱窺得見暗紅的光影。
他朝著陳封伸出手,仿佛忽然有了生命的絕美畫卷。
“陳先生,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陳封幾乎是受到蠱惑一樣,呆呆地伸出手,與他交握。
兩手交握的那一刻,靈師冰涼的手讓陳封打了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
陳封沉默了半響,轉頭看向淨澤大師,語氣真摯認真:“我不要這個,我還是想要那邊那種光頭的。這個靈師一看就華而不實的,又年輕又沒有經驗,看起來還比想象中的要貴得多得多。”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靈師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
陳封本想緩和一下氣氛,笑一笑。
但沒笑出來。
像是他昨天總覺得陳自華會把鼻涕抹在頭發上一樣,他剛剛在心底也生出了一種強烈的預感來。
——他若是接受這個靈師,便會有極度不祥的事情發生。
他將遇到更多匪夷所思,難以預測的事情,他將徹底顛覆他此刻的認知與三觀,他將無法操縱自己靈魂,他將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總而言之,他將倒大黴。
這種不祥的預感如此強烈,以至於他連心臟都微微發緊,從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排斥,讓他想離這位絕頂漂亮的靈師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一點一點地,妄想從靈師的手中抽出手來。
可沒成功。
“哢嚓。”
隻聽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本來麵色平靜的陳封忽然慘叫了起來。
“啊啊啊——手——”
靈師撒開手,隻見陳封的整個右手上下兩部分完全粘合在了一起,像是手骨被人生生掰斷了一樣。
靈師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淨澤大師震驚地睜圓了眼睛,手足無措地說:“對……對不起……我……我們代他向您道歉……”
“彆道歉了,叫……叫救護車啊……”
陳封說完最後一句話,就生生疼得暈了過去。
看……不祥的事情,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