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這個陌生的來客也聽見了,不等賀橋回答,殷勤地開口:“陳新哲,叫我小陳就行。”

周圍簇擁的人讓開一些,陳新哲在兩人的斜對角坐下,笑容滿麵道:“我聽說賀哥要結婚了,正想著等婚禮這個機會給哥賠罪呢,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說著,他很歉疚地看向賀橋:“那天純粹是運氣問題,一點小事賭這麼大,我拿著實在燙手,一定是要還給哥的,對了,再添上一份新婚大禮。”

三言兩語,就讓池雪焰聽明白了兩人之間有過的嫌隙。

有錢有閒的富二代們中常發生的事。

“沒必要。”麵對陳新哲的求和,賀橋的語氣不算好,“願賭服輸。”

見他的態度沒有軟化的跡象,陳新哲想了想,恍然道:“什麼還不還的,算我亂說,彆當真。”

他隨手抓過茶幾上的骰盅,笑得格外真誠:“哥你今天再贏回來,不就行了?”

一旁的方時爾順理成章地搭話道:“賭運氣有什麼輸贏,就是找個樂子,大家都是鬨著玩嘛。你可彆當真,千萬彆像上次那樣,又好幾天不搭理我們……”

池雪焰好整以暇地在旁邊看熱鬨。

陳新哲是一個圓滑機靈的人精,方時爾則彆有用心。

這兩個人顯然是性格簡單的“賀橋”無法應付的。

黑色骰盅裡,高速搖晃的骰子撞擊著冰涼的桌麵,聲音清脆。

五分鐘後,賀橋又輸了一輛車。

是他買新車前的座駕,一輛價值上百萬的豪車。

賀橋眼中閃過較真的懊惱。

陳新哲則表演著誇張的驚訝,大呼小叫地說要重來,試圖將眼前草率又昂貴的賭局淡化成一場無足輕重的遊戲,旁人也配合著活躍氣氛。

因為以賀橋的家庭背景,誰也不會傻到當麵惹怒他。

奚落和輕視隻能放在心裡,用浮於表麵的尊重來掩飾。

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唯有池雪焰並不這麼想。

經過這一晚的相處,他確信賀橋是故意的。

無論是眼前剛輸掉的豪車,還是上一次與陳新哲的賭局。

池雪焰越來越喜歡這個聲色斑斕的夜晚。

但作為挑剔驕矜的愛人,他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一絲不快,毫不留情地起身離場:“我去趟洗手間。”

賀橋推開骰盅,一時無措地注視著他消失的背影。

旁人寬慰的話語霎時湧上來。

方時爾在看到他的注意力被轉移後,也悄悄走出了包廂。

再次穿過這條燈光幽暗的走廊,池雪焰已有了彆樣的心情。

注視著周圍玻璃幕牆裡映出的倒影,他想起不久前還與自己走在一前一後的賀橋。

他們仿佛天然適合並肩前行。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池雪焰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隨即在衛生間的洗手台前停下,順便洗了個手。

他的手上都是堅果的香味。

流水漫過指尖,身後傳來腳步聲。

“真不記得我了?”

池雪焰抬起頭,看見鏡子裡映出方時爾的身影。

他倚在牆邊望過來,語氣裡隱約帶著失落。

“你剛剛自我介紹過。”池雪焰不明所以,直截了當地問,“有事?”

“不是今天,我們之前見過一麵。”方時爾笑得無奈,“我問你要過聯係方式。”

然後他話音微頓:“但你拒絕了。”

聽到這裡,池雪焰總算反應過來。

也許是在很久以前他被迫參加過的某次聚會上。

他當然不記得了。

連一本正經交談過的相親對象,他都要靠數字編號來記憶,更何況是無數搭訕路人中的一個。

如果方時爾是個為了逃避看牙無所不用其極的小學生,他可能還會留下點印象。

見他毫不在乎的冷淡反應,方時爾麵上的笑意反而愈發鮮明。

他忽然篤定道:“你不愛賀橋。”

這句話讓池雪焰稍感意外。

他挑挑眉,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等著對方說下去。

昏黃氤氳的頂燈照耀下,方時爾向他走近了一步。

“既然是玩……”他放輕的聲音裡帶著曖昧模糊的色彩,“為什麼不找個更好玩的人?”

池雪焰終於明白他的來意。

接著,他表情平淡地低頭,隨手扯了一張紙,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水漬,隨口道:“比如?”

方時爾以為自己得到了往下繼續的信號。

所以他更靠近了一些。

眼前那抹耀眼的紅色,仿佛觸手可及。

幾米之外的走廊裡,明顯害怕心上人生氣的賀橋沒心情再待下去,也匆匆離開包廂。

在快要走到洗手間時,他聽見一陣重物墜地的巨響。

視線越過牆角邊緣,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令人意外的景象。

方時爾倒在地上,像是剛被人狠揍了一拳,正痛得叫不出聲來,狼狽地低頭捂著腹部。

可賀橋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波瀾。

他的目光仍維持著今夜熾熱綿長的溫柔,視線所及隻容得下愛人的身影:“怎麼了,小池?”

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個平常又親昵的稱呼。

池雪焰同他對視幾秒,舒展著剛用過力的手指,唇邊綻開一抹濃鬱笑意,語調坦然恣肆。

“他想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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