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名字就這樣決定。
天上有緩緩流動的雲，在人潮熙攘的楓葉路投下時隱時現的影子。
賀橋又是怎麼確定自己不喜歡男生的？
窗外，有片楓葉被吹落，飄零到人行道上。
一扇扇明淨剔透的玻璃窗，被日色點亮。
但的確像賀橋最初說的那個理想一樣，這不僅是個有商業價值的規劃，也對社會有著益處。
楓葉路上，隔著兩層玻璃望見的未知風景。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有些沉的盒子，目光裡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茫然和柔軟：“你在邀請我看你的辦公室嗎？”
他並未講起名字的來曆，因為沒有分享往事的必要，隻是簡潔地回答賀橋拋來的問題：“我喜歡這個名字。”
在這個美好的設想，與枯燥的專有名詞共同作用下，池雪焰真的睡著了。
推開門的瞬間，明亮的光芒湧入。
樹上的楓葉紛紛揚揚地落下，給院子裡認真紮馬步的小男孩，織就了一張深紅柔軟的地毯。
結果事實上，他反而沒能睡著。
讓一切事物都去往對的路，與孤零零的腐爛告彆。
進了陳設溫馨的休息室，他以為今天會睡個最沉的午覺。
葉擎叫了車，池雪焰和賀橋禮節性地陪他等車。
短暫的出神後，池雪焰收斂思緒，輕聲道：“三棵樹。”
他同時是常年排名年段第一的尖子生。
他全然不知日光掩飾下的四目相對。
儘管如此，桌子上還是常常擺滿不同人送給他的情書和早餐。
遮光窗簾合攏得很嚴實，在光線昏暗如夜晚的休息室裡，他看見原本空蕩蕩的床頭櫃上多了兩樣東西。
賀橋看見那個人反射般地眨了眨眼睛。
賀橋手裡正拿著葉擎送過來的報告，聞言朝他揚了揚：“聽項目規劃會不會更催眠？”
窗裡的人眼眸極亮地望過來，臉龐上漸漸綻開一抹笑意，純粹又放鬆，沒有絲毫多餘的思量。
賀橋回答時的語氣很平常，似乎隻是在討論對方所好奇的視野。
這是池雪焰起的名字，賀橋肯定不會有異議。
他麵露意外地拿起來。
葉擎帶著一臉吃飽狗糧的揶揄，同他們揮手道彆，上車離開。
“不太習慣。”池雪焰隨口開玩笑道，“可能需要聽點睡前故事。”
可他既不跟其他成績好的學生玩，也不跟愛打架的學生玩，他覺得跟自己玩最有意思。
爸爸嚴肅地說：“你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樹，一棵深深紮根在大地裡吸收養分的樹，不許亂動！”
池雪焰穿上鞋往外走，應聲道：“我已經醒了。”
他向往著未來無限自由的天空，所以努力地完成著父母安排的枯燥訓練。
賀橋倚在休息室的門邊，和他隨意地聊起葉擎公司未來的規劃。
是一種美夢般的香甜。
他對秋的記憶又豐盈了一分。
池雪焰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
那一刻的光線正好，像一麵單向玻璃，藏起了他安靜凝望的目光，也藏起了那些隱秘滋長的心情。
媽媽在一旁連連點頭，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總洋溢著止不住的笑容。
與此同時，外麵響起規律的敲門聲，還有賀橋熟悉的聲音：“該起床上班了。”
等待的時間裡，賀橋開口問他：“今天要去我辦公室午休嗎？”
兩個一模一樣的商品盒子。
池雪焰的生物鐘十分固定，到了午休結束的時間點，會自己醒來。
第一次在工作日中午正兒八經地上床睡覺，有點不太習慣。
池雪焰躺在柔軟的大床裡，閉眼發了一會兒呆，決定不再勉強自己。
賀橋坐在辦公桌前，聽見動靜，先看過來：“睡不著？”
他記得要叫自己起床這件事。
因為昨天下午，賀橋清晰地看見了那道出現在窗前遠眺休憩的身影。
他夢見了那塊在便利店裡隨口虛構的巧克力，輕盈地飛過人力所不能及的懸崖。
再後來，池雪焰當然沒有學會怎麼用輕功飛過懸崖，但成了念過的每所學校裡打架最厲害的人。
從相對普通的線上購物應用開始，通過類似定向代購的創意點，逐步建立起規模龐大的物流鏈，目前能從萬家集團已有的餐飲供應鏈中借力，未來也能與政府合作，精細化調配那些區域分布不均勻的資源。
他看過了許多雲和樹，又望向正對麵的嶄新寫字樓。
但這會兒葉擎在場，再加上休息室裡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大床，所以他點點頭：“彆忘了叫我起床。”
周一紮馬步，周五紮馬步，下周日還是紮馬步。
池雪焰原本打算直接回診所。
池雪焰一開始聽得還挺認真，因為這個項目至少在名義上與他有關，後麵果不其然地聽困了。
“下午的光線會反過來。”
跟愛看新聞的賀橋不一樣，他每次聽到這些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的東西，就會走神，然後犯困。
“那樣就變成你看不清了。”
總是一絲不苟的好學生賀橋，又當真了。
一頭紅發的牙醫穿著潔淨的白大褂，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偶爾抬頭望望蔚藍的天空，偶爾垂眸看向街道兩邊大片大片的楓樹。
初秋的包間裡是三個人，夏末的便利店裡也是三個人。
他起身走出休息室，準備現在就回診所。
不過池雪焰從不和同學打架，隻揍過在小巷裡遇到的混混。
其實，他比池雪焰更早知道兩棟樓視野的區彆。
池雪焰與賀橋並肩行經一棵棵楓樹，直到走進寫字樓，在員工們看過來之前，牽住手。
池雪焰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現了自己不喜歡女生。
所有靜謐斑斕的風景，都落進另一扇窗裡。
葉擎顯然誤解了這個數字的指代對象，眼睛一亮：“這個好，有寓意，樹的意象很不錯，能傳遞給用戶一種踏實可靠的潛在印象，氣質也顯得清新中性……”
裡麵都是全新的望遠鏡。
吃完這頓簡單的午飯，三人一道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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