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橋總是很細心。
他們往往會頻繁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帶著喧囂的動靜。
這支廣告看上去很精彩。
池雪焰從來都是乾脆利落地拒絕每一個追求者,一有苗頭就直接掐滅。
池雪焰可以隨時離開窗戶,可以一直站在那裡,還可以拿起望遠鏡。
懷著這個未知的秘密,池雪焰走進診所,笑著跟路遇的同事們打了招呼,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目光掃過印滿墨黑文字和大號標題的紙麵,撞進那雙常常很溫柔的眼睛。
安靜的清晨陡然變得震耳欲聾。
咖啡廳位於那棟豪華寫字樓的一層,可以從對麵樓上的診所窗口清晰地望見。
池雪焰從口袋裡拿出耳機,打算聽點音樂提神醒腦,開啟忙碌的一天。
愈發熱鬨的街道上,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響起特殊設置的鈴聲。
一曲終了,耳機的主人切換音樂。
耳機裡的音樂很吵,世界卻忽然變得安靜。
反正旁邊的賀橋有文件要看,不適合聊天,他也不想打擾對方。
但它是從同一對耳機裡傳出的聲音。
而賀橋不同。
他會在恰當的時候,選擇讓自己出現,或不出現在池雪焰的視野裡。
不僅是因為對那些人毫無感覺,也因為,他實在受夠那些千篇一律的追求方式了,連帶著本該新奇未知的愛情,仿佛都變得單調無趣。
“你要聽嗎?是可能會讓你沒辦法專心看東西的重金屬。”
而他透過望遠鏡判斷出,這位喝咖啡的顧客,正在用平板看員工們最新交上來的廣告樣片。
這是讓不想談戀愛的人,也覺得有趣的事。
“剛好。”電話那端湧來的聲音悠然,“我也沒有被人追過。”
然後,他聽見池雪焰同樣認真的話語。
賀橋從不詫異對方永遠突如其來的開場白,握著手機抬頭,尋找那道或許正從高處俯視著他的身影。
老板突然將上班時間提前,得知此事的秘書隻能主動早點來,其他員工也會因此捏著鼻子早起,接二連三的連鎖反應。
昏暗的房間霎時變得明亮,玻璃窗外是明媚的日色。
指尖劃過掌心,玫瑰香包的味道終於被覆蓋,更鮮明的是身邊人的呼吸。
屬於今天的懸念沒有持續太久。
池雪焰反射般地眨了眨眼睛,等視野恢複澄清,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池雪焰下意識覺得,他不會真的去公司。
賀橋不會做這樣的事。
站在玻璃窗前的人向他望來,日光將眸色染成含笑的秘密:“——以我喜歡的方式。”
在悠揚的樂聲裡,池雪焰收回另一個耳機,目送豪車駛離,轉身走向通往診所的電梯。
在清晨小坐交談的顧客們中,池雪焰一眼就看到了那身挺括的黑色大衣,即使隻是側影。
令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撥電話給那個正在看廣告的人。
那天的電影院裡,賀橋不是在看掉在地上的空心薯條,甚至不是在看電影。
不用自己開車,可以肆無忌憚地走神。
“賀橋。”
他的視線和心一起落在了彆的地方。
所以,他提前一個小時來公司要做什麼?
送早餐,送花,等他下課,約出去玩,努力找話題聊天……
打來電話的人念出他的名字,語氣裡蘊著濃鬱的笑意:“你沒有追過人,是不是?”
賀橋沒有讓司機在大樓門口停車,他知道他想做一個不會每天被各種八卦聲音包圍的普通牙醫。
池雪焰繼續望著窗外走神,一旁的紙頁開始輕輕翻動。
當他習慣性地走到窗前,拉開百葉簾後,謎底瞬間被揭曉。
他隻是用最沉靜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瞬息,池雪焰凝視著樓下的風景,難得又想起一些往事。
四目相對中,流過片刻極短暫的寂靜,池雪焰摘下一個耳機,笑著遞過去。
他其實很熟悉被愛與被追逐的感覺,熟悉到了厭倦的地步。
賀橋甚至將是否要從窗口見到他的選擇權,交到了想追逐的人手裡。
賀橋的目光很快從手中的屏幕上移開,輕按暫停,接起電話。
賀橋接過他手裡正隱隱散發出噪音的耳機,語氣還是很像一絲不苟的好學生:“我試試看。”
他認真地回答道:“是。”
戶外墨綠色的遮陽傘,藤編桌椅,流動的風,剛端上來的咖啡冒著熱氣。
舒緩的鋼琴曲代替了暴烈的重金屬,直到轎車駛進診所大樓的地下車庫,耳機裡的曲調依然清澈纏綿。
車窗外的紅綠燈變幻閃爍,行人來來往往,一如往常。
寬闊潔淨的楓葉路上,馬路兩旁的紅楓在冬日裡燦爛地凋零,寫字樓下的底商紛紛開門,專為上班族服務的咖啡廳已經在營業中。
可當音樂播放到了下一首,五分鐘過去,望著窗外風景的池雪焰偶然回眸,意外地瞥見身邊人手中的文件,仍停留在最開始的那一頁。
池雪焰記得他今天穿了米白的毛衣,這種色彩仿佛天然適合廚房和冬季。
年輕的男人坐在咖啡桌前,低頭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側臉被冬日的初陽勾勒出深邃立體的輪廓,大衣領口透出一種淺淡柔和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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