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橋準備係上垃圾袋的時候，池雪焰忽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他：“等一下。”
“你幫不上，她肯定會說她一個人可以的。”
比起做家務，更像是在玩。
賀橋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
池雪焰：……
算了，這個家裡至少有一個真正會做飯的人，不至於出現什麼事故。
很適合池雪焰一邊走神一邊擦著玩。
“需要我去廚房幫忙嗎？”
韓真真突如其來的提議令他困惑了好一會兒。
池雪焰不想擦玻璃了，他丟下工具，姿態隨意地倚在窗台邊，告訴賀橋更多關於晚餐的秘密。
很快，傳來一陣活魚跳出水池的猛烈蹦躂聲，還有一道短促的驚呼。
賀橋分配給他的任務也很簡單。
除了會偶爾在深夜被老婆叫起來做宵夜的池中原手藝要好一些，他和韓真真的廚藝應該是半斤八兩的草率。
他想清楚以後，不禁發問：“那晚上還可以吃到飯嗎？”
他沒有這樣吃過。
他站在窗邊懶洋洋地擦玻璃，身後的賀橋則在掃地。
玻璃清澈透亮，隻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仍能映出屋外的好風光。
決心要大展身手的韓真真開始在手機上買菜，她帶來的糖炒栗子已經被剝完了，池雪焰端著留給賀橋的那一份栗子仁，默默地離開沙發，去做衛生。
夏夜的單身派對，虛構的愛情關係，還有醉意下的心動與試探。
韓真真：……
在他的注視和陪伴裡，賀橋繼續完成著自己的婚後職責。
池雪焰終於又開始想念糖的滋味。
池雪焰很了解自己的母親，就像母親也同樣了解他。
這次沒有人敲門，門從裡麵悄悄打開，高大的身影跟在老婆後麵，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
母親據理力爭：“那是因為你沒參加過我的婚禮，那天所有親戚都讚不絕口，誇我們倆有大廚風範。”
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了，與滿臉寫著懷疑的兒子對視片刻，隨即猛地起身，去找正在房間裡做衛生的賀橋。
所以比那顆糖的味道更好。
“我爸會先在電話裡教她，但這樣肯定教不會，因為他自己都算不上多麼會做飯。”
池雪焰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點頭。
到底是因為他喜歡不同尋常的栗子三明治，所以才喜歡賀橋，還是因為他喜歡賀橋，所以才喜歡不同尋常的栗子三明治。
仿佛在構思一頓能不露痕跡救場的方便晚餐。
昏暗迷離的光線裡，他向身邊似乎也心動了的賀橋要了一顆糖。
四目相對時，滿是笑意。
池雪焰看著韓真真信心十足的樣子，欲言又止。
最後，池雪焰做總結陳詞：“總之，今天的晚飯是我媽做的，我爸是專程過來蹭飯的。”
時間不知不覺便溜走，廚房裡漸漸飄出食物的香氣，輕鬆愉快的大掃除也宣告結束，隻剩收尾工作。
“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倆口味很合得來，那更好了，不用擔心他吃不慣，你快去問問他想吃什麼菜。”
這間屋子的確維護得很乾淨，沒有太多要收拾的地方，主要是定期打掃必然堆積的灰塵。
他們一家三口都被玲姨慣得很少自己下廚，就連以前會做飯的父母也忘得差不多了。
緊接著，是一串連珠炮似的提問。
賀橋問他：“晚上為什麼要吃佛跳牆？”
賀橋了然地頷首：“我記住了。”
“你想吃什麼？賀橋愛吃什麼？”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身邊人。
然後就得到了一個現實且殘酷的答案。
到了這一刻，池雪焰漸漸開始分不清因果。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直接報上一份異常簡單的菜名：“番茄炒蛋，蛋炒飯，青菜湯？”
隨即，他取出一段已逝去的記憶，認真地比較著味道：“比酒吧裡的糖更好吃。”
韓真真的廚藝跟兒子差不多，但自告奮勇要給他們倆做晚飯，很可能想嘗試複雜高級的菜式，並且不許人幫忙。
無論是作為今天的救場晚餐，還是明天的普通早餐。
池雪焰語氣坦然：“上午從你的糖盒裡偷了一顆糖。”
午後的時光寂靜安寧。
賀橋嘗試梳理這背後的邏輯。
這次不僅僅是想念。
“我倒是想參加。”兒子語氣淡定，“可惜順序反了，要再過幾年我才出生。”
池雪焰說完，特意回頭望向對方的表情。
沒有菜下鍋，抽油煙機的聲音卻轟然響起，隱約蓋住了打電話的聲音。
“電話講到後麵，我爸可能會絕望得想砸手機，索性直接過來一趟，反正離得不遠。”
“栗子放進三明治裡會好吃嗎？”
擦玻璃。
“因為我媽自己搞不定，會弄得手忙腳亂，又不願意讓我們倆幫忙，隻能偷偷向我爸求助。”
“我猜今天晚上會是四個人吃飯，我爸也會來。”
對賀橋伸開的白皙掌心中，躺著一張晶瑩剔透的褶皺糖紙。
“我覺得可以吃到，但不一定能吃。”
今天所有風景都在窗子的同一側。池雪焰抬手擦著玻璃，晃動的指尖同時掠過窗戶裡賀橋的倒影。
好像是一樣的。
房間裡心不在焉做著大掃除的兩個人，配合地裝作沒有發現，隻是無聲地對視一眼。
還有愛。
韓真真聽完後柳眉一豎，頗為不滿：“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做飯？”
池雪焰覺得這個問題很難解釋，就隻是笑：“不用在意，應該不會真的出現佛跳牆，我媽不會做複雜的菜，她現在的水平跟我差不多。”
他看見賀橋正盯著餐盤裡的栗子仁。
一旁的置物架上，光潔的瓷盤裡盛著淡黃的栗子仁。
現在，不再是似乎了，也不再是臨時尋來的糖。
外賣員敲門，韓真真一拿到菜和肉，就擼起袖子鑽進廚房。
但忽然很想試試看。
池雪焰便又笑了。
他會認真記住這個池雪焰分享給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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