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賀橋。”
僅剩月光蹁躚的夜裡,近在咫尺的那道呼吸問他:“怎麼了?”
緊接著,老池自問自答:“哦,因為你要上班,在彆人的公司上班真煩啊,哈哈。”
心跳是吵鬨的,擁抱著他的手臂是緊繃的。
他說話時,被突然襲擊的人回過神來,伸出手臂擁住了他。
然後他驀地想起了什麼,又問:“春天要去蜜月旅行嗎?”
賀橋聲音極低地應了一聲。
不過,他也會充分考慮另一半的心情。
池雪焰受不了他倆的奇怪口音,放棄睡覺的念頭,主動湊過來一些,示範了一遍正確發音:“你們都第二次去了,為什麼還沒我說得標準?”
他誠實地回答:“隻是想叫你一下。”
所以他乾脆主動靠了過去,幾乎鑽進了賀橋的懷裡。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說,“過來一點。”
在他要求之後,那道呼吸才近了一些,但並沒有開口說話。
被呼喚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應聲。
單純的相擁。
一旁的池中原很配合地嘰裡呱啦了兩聲,仿佛在念咒語。
好像迎來了一種更徹底的婚姻。
“媽,賀橋想跟你拜年。”
以及想象中絢麗紛繁的極光,一種能讓人忘記呼吸的美。
幾秒鐘後,賀橋從手機聽筒裡收到了遲來的回複。
然而,等賀橋洗完澡,放輕腳步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他親手關掉的床頭燈重新亮起。
唯獨在愛上賀橋之後,他忽然變得很喜歡對方的懷抱。
韓真真與他們分享喜悅:“昨晚看到的極光,比幾年前那次更好看,我拍了好多視頻,回家給你們看。”
或許是因為充沛的精力都花去其他地方了。
他離得很近,肩挨著肩,仿佛挽著自己的手臂,猶如親密無間的伴侶,昏黃的燈光在低垂的睫羽上徘徊。
今天明明是假期的第一天,被他爸這麼一說,突然讓他有一種明天就要去診所的感覺。
耳畔是從七千公裡之外,漂洋過海而來的風聲和笑聲。
同在一張床上的賀橋似乎跟他刻意保持著距離。
白天,賀橋聽他以同樣的方式稱呼盛小月的時候,會有相似的心情嗎?
池中原則在絞儘腦汁報複兒子的嘲諷:“可能這就是度蜜月的感覺,連風景都比較好看,對了,你們倆怎麼這麼久都沒去蜜月旅行?”
微啞的聲音落在他發頂:“你該睡覺了。”
而現在,池雪焰仍然覺得包括性在內的親密接觸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他看起來像是個談過無數場戀愛的人,實際卻是個與愛情絕緣的性冷淡。
他之前已經給正在國外過春節兼度蜜月的池雪焰爸媽發過拜年消息了,雖然沒收到回複。
後來夫妻倆迅速忘了個乾淨,池雪焰倒是一直記得。
因為懷抱的力度好像變重了一點點,離對方的心跳更近了。
也再一次輕聲念他的名字,聲音認真而繾綣。
聽到浴室門口傳來的動靜,池雪焰抬眸望過去,忙不迭地朝他揚了揚手,示意他過來。
但至少,池雪焰會睡得很好。
池雪焰枕在他胸口,聽見頭頂傳來模糊的回應。
本該睡著的人正靠在軟軟的枕頭裡,表情無奈地聽著電話。
儘管已經結婚大半年,他一直沒有跟賀橋溝通過這件事。
但到了現在,是該正式討論的時候了。
“嗯。”
池雪焰便坦誠道:“所以,性也是。”
“睡覺。”賀橋的話語簡短有力,“明天再說。”
忽然變得透明的空氣裡,飄蕩著似有若無的香味,是洗過澡的氣息。
“我之前都沒想起來度蜜月的事,你們有計劃嗎?沒有的話,我覺得可以四月份去,春天氣溫舒服,景色也漂亮,有個地方我早就想讓焰焰去一次,你們倆一起去就更好了……”
池雪焰這樣想著,忍不住笑著叫他:“賀橋。”
……他們就這樣突如其來地一起躺在了床上。
溫熱的呼吸與淺淡的笑聲,像一隻蝴蝶輕輕停在了胸口,掀起黑暗裡斑斕流淌的風暴。
成功地將燙手山芋丟給了賀橋的池雪焰,在他身邊解釋道:“意思是新年快樂,是那邊的語言,他們倆這次就學會了這一句。”
他簡單地反駁了一下,又覺得這個反駁在兩位老總麵前顯得過分孱弱,於是決定直接結束這段對話。
這反而讓他在無形中鬆了一口氣。
“我有年假。”
韓真真總算注意到了時間:“哎呀,國內都快兩點了,你快去睡吧焰焰,我再跟賀橋說最後一句。”
燈光隨之熄滅,身邊的呼吸聲愈發鮮明。
母親的最後一句很長,她絮叨著,賀橋的語氣始終溫和耐心:“好,我記住了,媽。”
“你應該發現了,對我來說,愛情是件可有可無的事。”
賀橋暫時無法想象這個夜晚要怎麼度過。
一家三口第一次去那個靠近北極圈的島嶼小國看極光時,一起學了好幾句本地常用語。
感受到那抹陡然僵住的灼熱體溫,池雪焰想,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果然不同。
因為最初時覺得毫無必要,又不是真的結婚,也沒有任何感情,不會涉及這個部分。
池雪焰:……
片刻後,釋放出蝴蝶的人再一次對他說晚安。
但他聽見身邊人無奈的笑聲。
池雪焰想,距離最徹底的婚姻,還剩一步。
片刻寂靜後,賀橋移開視線,問他:“關燈嗎?”
他不想再下床去洗澡。
像一種更攝人心魄的咒語。
池雪焰繼續說下去:“但是,如果……”
今天則不得不共處一室,甚至是同床共枕。
分享彼此的全部,連原本無關的血緣也因此賦予了意義。
“我困了,要睡覺了,明天再聊。”
韓真真和池中原齊聲說了一句讓人聽得一頭霧水的神秘外語。
因為那天他可以去睡彆的臥室,卻依然莫名其妙地失眠到了快天亮。
他從小就對任何類型的人際關係都沒有太大興趣,也不熱衷於與人親密接觸,從保持單身多年就能看得出來,甚至能稱得上是性冷淡。
電話那端的夫妻倆聽見了他的奚落,韓真真當即據理力爭道:“賀橋你彆聽他亂講!你好和再見我們也會的!”
等這個從極光爛漫之地打來的電話正式結束,臥室再次安靜下來。
聽見愛人這樣稱呼自己的母親,池雪焰的心頭生出幾分奇異的感覺。
暗色的房間裡,池雪焰看不清他的神情,又很好奇。
聞言,懷裡的人又笑起來。
他的如果卻沒能說完。
這應該是賀橋想不到的。
被電話吵醒的池雪焰其實沒有之前那麼困了,他躺回被窩裡,聽著母親跟賀橋說話。
有不容拒絕的味道。
賀橋:……
賀橋仍然聽不懂這門小語種,隻覺得身邊人的發音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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