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身形與他極為相似。
更重要的是,他帶著一張麵具。
“你是誰?”
那人搖搖頭,慢慢走近他:“你之後會知道的。”
他臉上的麵具花紋很奇怪。
這花紋與樓青晏原身麵具的花紋有相近的地方,但是不儘相同。
樓青晏甚至感覺。
這個人在模仿原身。
對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一條花紋鮮豔的毒蛇在吐著信子似的。
“我本來今天不該出現的。但我實在太想念你了,忍不住來看看。”
他口中的“想念”似乎和“恨”字有著一樣的重音,從那對刻薄的嘴唇中擠出來,帶著讓人不舒服的音調。
樓青晏冷眼看著他:“我和你認識嗎?”
“天哪,我太傷心了。你竟然不記得我了。”那人捂住心口,非常戲劇性地搖搖頭,“所以啊,我要來提醒提醒你,我的存在。”
他突然停止了傷心的表演,立起腰:“作為禮物,我給你個建議吧。”
“哦?這麼好心?”樓青晏挑眉,“這就是你把我弄進這個房間的原因?”
那人輕笑了聲,將字句一字一頓地吐出:“人生來是不平等的,上天偏心於某人,是否能成為幸運兒純靠巧合;而人活著,要遇到的巧合不止一個。”
“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樓青晏說,“有必要為了這句話裝神弄鬼嗎?”
那人微微欠身:“這是我們開戰前最後的見麵了。這句話就是我的禮物。”
他哈哈一笑。
.
“樓大人,樓大人,您快醒醒!”
樓青晏驚醒。
身邊是兩個小太監。
他們看到樓青晏醒了之後鬆了口氣:“樓大人,陛下請您入席。”
樓青晏有些糊塗地揉了揉眼睛:“我怎麼了?”
“您在偏殿裡睡著了。”
睡著了?
難道剛才的事情隻是自己的夢?
他發現,自己仍在一開始的偏殿,頭枕著肘,肘靠著茶桌。周圍空氣乾淨,沒有味道。
樓青晏連忙起來,眉頭微蹙。小太監就在身邊候著,他也不能為難他們當差的,隻能起身,跟著他們走。
“對了,這裡可以通向另外一邊的偏殿嗎?”
小太監低頭回道:“回先生,要去另一邊的偏殿,得從殿外繞著過去。從屋內是無法過去的。”
樓青晏哦了聲。果然,剛才隻是一場夢。
他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感到了些許不對勁。
他將手掌湊近了,仔細聞聞。
手掌上有焦糊的味道,和夢裡一樣。
後背頓時冒出了一層汗珠。
【係統,係統怎麼回事?】
係統十分快就回了他:【我剛才怎樣都和你連接不上!我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你是遇到什麼奇怪奇怪的事情了嗎?】
樓青晏想了想,也不知從何說起:【沒,也沒有。】
他們在頭腦裡說話的空檔兒,樓青晏人已經走到了宴會廳。
皇帝家宴和正式的宴會不同,座位設得密了些,也多了些女眷。
陸預的位置旁邊平著設了一張桌子。這個位子屬於他嫡母,當朝太後,前朝皇後。
他殺兄登基後,並沒有動太後。他沒有生母,太後名義上是亡帝的母親,也是他的母親。
而這位太後同樣也不是亡帝的生母,而是亡帝生母死後被扶上後位的。
她老人家一直念經修身,陸預也就看在忠孝仁義的份上沒有動她。
太後這邊下座均是女眷,包括太妃、公主、命婦等人;皇帝這邊下座均是男子。男女兩邊隔著紗簾。
樓青晏是最後被帶上來的,所有人都已入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臉上。
樓青晏並不知道皇帝此時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心裡不由忐忑。
他跟著太監走入男子席。
一路上,他的餘光落到這些男子的臉上。
輔助麵板替他將一張張臉和名字對應上。
對著對著,他的瞳孔緊縮。
一個人坐在男子席中低著頭,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然而,他帶著麵具。
夢中那個人的麵具。
樓青晏連忙在輔助麵板中調出這個人的信息。
【方齡:月國國師,隨使團出使夏國。本身母族方家與太後是姻親,受太後之邀參與家宴。】
國師?
而這麵具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年頭沒有產權保護法,隨意山寨拷貝了?
為什麼之前沒有見過他,卻會夢見?
突然,走在樓青晏麵前的小太監停了下來。
樓青晏一下子回過神來,停住了腳步。
他這才發覺了不對勁。
即使是皇帝家宴,座次都是有嚴格的等級安排的,越往裡等級越高。
而他一路被帶到最裡麵了!
他停在了主位之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樓青晏倉皇抬眼。
陸預在主位上,嚴肅地看著他。
樓青晏連忙行禮。
陸預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樓青晏身旁將他扶了起來。
“今日家宴,朕也想介紹一人。”
樓青晏滿臉疑問。
陸預離他很近,樓青晏小聲地磨著牙齒:“陛下到底要乾什麼?”
陸預同樣用氣聲回他:“你不是想知道,怎樣我才能信任你嗎?”
樓青晏:“?”
這和現在有什麼關係?
陸預扶著樓青晏的肩膀,連著他一起轉向了太後:“母後,您催朕選秀好幾次,都被朕拒絕了。朕拒絕的理由隻有一個。”
樓青晏好像知道他要搞什麼騷東西了。
瀏覽群書、通覽各劇的現代人表示,他承受得住。
太後的酒杯停在半空中:“皇帝的意思是……”
“朕心悅他,要給他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