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讓樓青晏的思緒被吸了進去,回憶像是旋渦,將他拖入無儘深淵。
方齡盯著他的雙眸,笑容更加猖獗了。他非但沒有落入死地的絕望,反而像是獵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獵物走進包圍。
係統在樓青晏頭腦中叫喊起來:【保持清醒!他在用巫術!】
在原著中樓青晏的巫術已經是頂級的了,為何現在方齡可以將他帶入幻境?
樓青晏仿佛沒有聽到係統的話,雙眸被方齡牽引著。他好像在方齡的眼睛中看到了大千世界,璀璨而絢爛,將他帶回了記憶的深處,那片已經離去的世界——
溺水似的窒息掐住他的喉嚨,把空氣驅逐出身體。
苦澀卻清澈的記憶之泉沒過他的下巴、眼睛、頭頂,將他全身吞沒。
方齡的臉上邪意凜然。
“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
樓青晏記起來了。
他早就聽過方齡這個名字,早在他穿越前的八|九年。
“青樓啊,哇,這是隔壁音樂係的係花給你的巧克力!”
樓青晏摘下眼鏡,淡淡地說:“你要就拿去。”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放到巧克力盒上。
突然,一個女聲叫了起來:“葛胖子,這是小張給樓學長的,又不是給你的!”
葛胖子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給他送東西的女生多著呢,還不是都便宜了我?小張她自己也清楚,她不可能打動這個眼睛裡隻有錢的家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咯。”
說著,他賤兮兮地打開巧克力盒吃了口。出聲的小女生氣得臉通紅。
這一幕被一個人給看到了。陰暗的角落裡,一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樓青晏。
但是樓青晏並沒有分神給任何人。
“胖子,走了。”樓青晏合上書,頭也不回地走出自習室。
葛胖子應了聲,抱著巧克力,跟在他身後走出自習室。
突然,葛胖子感覺到了注視的視線,回頭,正好看到了角落裡的那個人。
他不由得嘖了一聲。
等兩人走出大樓,葛胖子才拍拍樓青晏的肩膀:“青樓,最近那個姓方的是不是經常跟著你?”
“誰?”
“方齡啊。”葛胖子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就是那個照著你整形的換臉怪。”
“照著我整形?什麼事情啊?”樓青晏皺起眉頭,“沒留意過。”
“我說你這個人真的很欠揍誒。他們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你這個當事人倒是一點都不關心。從你進大學開始,你這張臉幫你蟬聯了三屆校草,情人節表白的情書有一個人那麼高,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其他院係那些有些小姿色的男生要不就是想暗殺你,要不就是穿衣打扮學你咯。”
“穿衣打扮學我?”樓青晏笑了,“一年四季穿白襯衫加牛仔褲嗎?學校門外小攤上二十塊三件的那種?”
葛胖子:“……我發現你這個人自帶拉仇恨屬性。”
“你繼續說,那個方齡怎麼回事?”
葛胖子聳聳肩:“我也不清楚,據說他暗戀的人對你表白很多次,你卻把他得不到的人不放在心上,所以他恨透你了。而且他成績也很好,但每年的係第一獎學金都是你的。他既怨恨又羨慕,正好家裡有點小錢,就去做整形了。但我總覺得他越整和你越像了。”
樓青晏突然停下,轉頭去看紅綠燈,漫不經心地說:“他整他自己的皮肉,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覺得他心裡變態嗎?我怕他真有一天拿著刀來捅你。”葛胖子說,“靠,越想越害怕。我決定了,我以後寫文一定要把他寫成反派!”
樓青晏:“普通人給他一把刀都殺不了人,你真當捅人不需要技術和力氣的?像他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還不夠我一隻手打的。”
葛胖子:“你能不能停止拉仇恨?你真當我沒有心嗎?”
“你有這個東西嗎?”
“靠,我看你這個人也很適合當反派啊。”
樓青晏一邊小心張望四周過馬路,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就是反派嗎?學校裡的男生們不都把我當成最大的敵人嗎?”
葛胖子:“我總覺得你剛才那句話是在炫耀。”
樓青晏:“我有嗎?”
葛胖子:“……”
兩人的身影在記憶中越走越遠。
葛胖子嚷嚷著:“我要把你這個沒有心的人寫得極慘無比!”
“嗬,你先在終點文學網簽上約再說。”
兩人的身影在記憶中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某天下午不經意的聊天早就湮沒在年歲裡,隻有當觸及那一塊角落,才能從浮著灰塵和天光的記憶閣樓中翻找到這些框住時間的回憶相框。
樓青晏一個激靈。
或許他該多想想,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是這樣的。
原著的作者是葛胖子,他的損友。樓青晏一直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方齡這個人提醒了他,或許這個世界有跡可循。而那些痕跡就在他的回憶裡。
比如,大學裡那個叫方齡的同學,他是整形成這個樣子的,所以葛胖子在塑造這個形象的時候潛意識裡將他的臉拚湊打碎了。
原著中,葛胖子並沒有寫出方齡的原貌。這些暗藏在表麵之下的設定,就像塵封的回憶一樣,隱秘而曖昧,恰好掐住了真實和虛幻的邊界。
樓青晏有些恍惚。
他皺起眉頭,如果這個方齡就是他和葛胖子認識的那個方齡,那麼原著裡的第一任巫相,是不是就是以樓青晏本人為原型的?
他穿越進來的時候,係統和他說,這個世界裡巫相的名字被“樓青晏”所取代。那麼,原著裡的巫相,一開始叫什麼名字?
樓青晏感到一陣頭疼,但是怎樣都想不起來。他明明看過這本書,但根本想不起來這個重要反派的原名,仿佛被屏蔽了一樣。
如果巫相本身就是以樓青晏為原型的,那麼一切都能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