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學院分為“戰鬥係”“工程係”“技術係”“管理係”四大院係,機甲係確切地說是機甲專業,是戰鬥係下麵的分支。女生在軍事學院的數量不少,但主要集中在工程係和管理係,在機甲係是鳳毛麟角,屬於稀罕物。
幾個男生吹了聲口哨:“喲,有誌氣,不過你得做好轉係的準備哦。”
戰鬥係的訓練非人哉,年年有人轉係到隔壁,幾乎是軍事學院的常態了。尤其是機甲係這樣的熱門專業,分專業時進一大片,期末時淘汰一半,年終時再少一半,剩下來的四分之一能熬著不轉係,才算是立住了。
白黎事前打聽過,聞言笑嘻嘻地說:“就當長見識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實現夢想,但至少能離夢想近一點嘛。
她剪了短發後顏值上升,有個男生看她好說話,搭訕問:“你是哪裡人?”
白黎知道可以終結話題了:“哦,第十區的澤塔星球,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不必了。”幾個男生的目光全都收了回去。
白黎不以為意,早就習慣這樣的待遇了。這幾個男生肯定是上星區(第一至第三星區)的孩子,在他們眼裡,第八到第十區的人不僅僅意味著窮,也等同於落後,沒有基因篩選技術,生下來的孩子存在劣質基因的可能性極高。
劣等基因,等於笨,等於進化不完全,等於沒有資格繁衍後代,等於下等人。
智人和猩猩有什麼話題聊呢?
遂一路無話。
接駁車停泊在宿舍區,女生宿舍在前,白黎下了車,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位置後就刷卡進門。
地表的宿舍樓大概有十層,不過像她這樣的貧困生,肯定是住地底下,而且是最底下最偏僻的那個房間。
這也就算了,宿舍樓真是不管哪個時代都很破。白黎越往下走,地底的腐爛黴味兒就越重,燈泡散發著慘白的光,活像是走進太平間。
她打了個寒戰,給自己洗腦:我是高貴的斯萊特林。
繞了十分鐘,她終於在一個走廊的儘頭發現了一條小路,鑽進去一看,好麼,果然她的宿舍在雜物間背後的角落裡,隱蔽性和密室有得一拚。
艱難地推開門,感應燈自動亮起,露出了宿舍的真容。
八平米,一個老舊的睡眠艙,一張桌子,一個櫃子,一間一平米的衛生間,淋浴的蓮蓬頭就在馬桶上麵,洗澡時得把馬桶折疊起來。
白黎驚喜:“居然是單人間!”
單人間,清淨,自在,沒人搶廁所,沒人打呼嚕,她感動得都要哭了,馬上擼起袖子打掃衛生。而且宿舍有家務機器人全天候勞作,沒有堆積多少灰塵,隻消簡單拾掇下就能入住。
白黎做慣了活兒,三下五除二整理妥當,洗了手就喜滋滋地點開智腦給趙元辰發消息:[我到宿舍了]
然後滿心期待地等著他回複。
一分鐘過去了,沒回。
肯定是在忙正事。
三分鐘過去了,沒回。
說不定在開會,不能開小差。
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回。
可能、應該、許是遇到了重要的事。
十分鐘過去了……白黎默默叉掉了屏幕:“算了。”
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不回她很正常,國家大事麵前,回條信息是多麼得微不足道。
她還是先在學院裡轉悠下,認認路吧。
*
趙元辰沒有及時回複白黎,是事出有因。
今天下午,朱少將聯係了他,告訴了他一件事——朱莎逃婚另有隱情。
“殿下,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如若方便,請您撥冗來寒舍一趟,莎莎想親自與你解釋。”
趙元辰對這個轉折很意外,思索再三,答應了對方的請求,約在下午三點於朱家彆院見麵。
白黎發消息來的時候,他剛剛見到自己逃婚的未婚妻,比起婚前最後一次見麵,她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原本始終紅潤的臉色略顯蒼白,似乎吃了點苦頭,手臂上貼著紗布,隱約散著藥味,改變最大的是一雙眼睛,本來一眼就能看到底,如今也多了些許波瀾。
趙元辰打量著她,微微笑了笑:“你有話想和我說?”
“嗯。”朱莎應了聲,哀求地看著朱少將,“爸,我想和殿下單獨說會兒話。”
朱少將想想,同意了,叮囑道:“你好好和殿下認個錯,把事情解釋清楚,知道嗎?”
朱莎點了點頭。
朱少將又和趙元辰賠罪:“勞動殿下跑一趟,莎莎被我寵壞了,有什麼冒犯之處,懇請您多多包涵。”
“無妨。”趙元辰微微頷首,算是應了下來。
朱少將這才憂心忡忡地離開了房間。
談話的花廳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燦爛的陽光從落地窗裡照射進來,於實木地板上落下斑駁的光影。
朱莎定了定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趙元辰這個目標,是她攻略的男主中難度最高的一個。他是帝國培養的繼承人,城府極深,手段過人,雖然是言情的男主角,但智商自始至終就沒有下過線,非常難糊弄。
要在他麵前把原主逃婚的舉動圓過去,絕對是個考驗。她穿過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個辦法,能不能把好感度刷上去,今天的談話至關重要。
“我想問問殿下,這件東西,你眼熟嗎?”她把放在一旁的紫色筆記本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