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莎早就注意到了白黎, 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女主,占有主場優勢,必須知己知彼才好百戰不殆。
在她看來,白黎就是典型的三流言情裡灰姑娘女主的模板,出身低微, 努力自強,帶有野草般的生命力, 但外表通常不甚出眾,有著奇妙的自尊感, 經典台詞“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我雖然窮也是有尊嚴的”,然後就莫名其妙地吸引了男主的注意力。
她不歧視這樣的女生。然而,如果不是白黎有女主光環, 她本該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得到趙元辰,就算見到了,兩個人也不該有任何交集——因為這是,所以命運會製造一個又一個契機, 促使雲泥之彆的他們相識相知,最後成就一段貧民窟少女到太子妃的完美逆襲。
在此過程中, 原主就是一個助攻,一個讓“不可能”變成“可能”的道具,深情男配,惡毒女配, 簡簡單單的標簽之下, 是一個人可笑的一生。所以, 雖然綁定這個係統是因為走投無路,她內心對這些任務並沒有太多的抗拒。
那些因為要成就主角而把自己的弄得一團糟的配角們,也有權利擺脫“配角”的標簽,找回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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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周末,趙元辰拜訪了朱莎的外公嚴老先生。從老先生父親那輩開始,嚴家就專攻古地球的華夏文明,是名副其實的詩禮傳家,書香門第。
趙元辰曾向嚴老先生學習過幾年,就是那時出入嚴家頻繁了些,和同樣來外家的朱莎有了些許交集。
如今,嚴老先生已經退休,隻掛著個□□門顧問的閒職,但趙元辰禮節周到,常來看望,以全師生之誼。
“老朽惶恐。”嚴老先生看著又來探望自己的趙元辰,深深歎了口氣。
趙元辰微微笑了笑,果然,朱少將瞞著誰也沒有瞞著自己的嶽父,把朱莎逃婚的事告訴了老先生,怕也是希望他從中說和一二:“老師不必多禮,我隻是路過,順便來看看。”
“唉!”嚴老先生愁白了頭發,婚禮現場逃婚可不比取消婚禮,外孫女做出這樣的事,完全是沒把皇室當一回事,他哪有臉在趙元辰麵前求情,“家門不幸。”
“老師言重了。”趙元辰麵色平靜,“朱小姐是受人蒙蔽,情有可原。”
這話一出,嚴老先生暗暗鬆了口氣,把事情定性為被騙而非主動逃婚,看來不是沒有回還的餘地。他見好就收,主動岔開了話題,聊起自己最近淘到的古書古畫:“殿下可願一觀?”
“自然。”
兩人便往藏書閣去。
走過窗邊時,趙元辰看見桌案前坐著一個人,手握羊毫,正在專心致誌地修補古畫。嚴老先生輕咳了聲,剛想開口,趙元辰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出聲,而後徑直走了進去。
朱莎握著毛筆,輕點硯台,筆尖掃過宣紙,落下的墨跡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缺損的古畫在她的筆下漸漸顯露出完整的麵貌,毫無滯澀,仿若就是原主人親筆。
待她畫完一部分,嚴老先生才咳嗽了聲:“莎莎。”
朱莎如夢初醒,訝異地看著進來的外公和趙元辰,連忙放下筆:“見過殿下。”
“不必客氣。”趙元辰低頭看著她的畫,笑了笑,“補得很好。”
朱莎麵上閃過複雜的神色,半晌,才彆過視線,淡淡道:“謝謝。”
原主一向以自己的專業為傲,謙虛是不存在的,可惜偏偏在最得意的地方被白黎比了下去。但她不是原主,白黎是穿越女又怎麼樣呢?她在古代生活過幾十年,當過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皆已爐火純青。
“既然外公和殿下有事,我就先告退了。”她以退為進。
趙元辰果然道:“沒什麼事,不必如此。”
她站住,仿若為難。
嚴老先生看她一眼,歎息道:“你這孩子,還不去泡茶來?”
“嗯。”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嚴老先生十分為難:“這丫頭受了回罪,越來越沒規矩了。”
趙元辰微微笑了笑:“本來就不必太拘禮,而且,這幅畫是真的不錯。”
“是進步很大,開竅了。”嚴老先生欣慰極了。
趙元辰問:“聽說朱小姐轉了係,實在是有點可惜了。”
“唉,她心意已決,我們做長輩的自然隻有支持。”嚴老先生雖然惋惜,但卻非常明理,“孩子開心就好,而且進軍隊打磨打磨,未嘗不是件好事。”
趙元辰點了點頭。
嚴老先生不再多言,找出幾冊古書:“殿下請看。”
古書有電子書籍不具備的美,紙質的觸感,墨跡的濃淡,無一不展現著古老時代的風雅。
趙元辰不是文人才子,於風花雪月不過看看而已,不多時,就被坐在角落裡泡茶的朱莎吸引了注意力。
原來的朱莎也是會泡茶的,但就是同一個人,現在給他的感受卻截然不同。過去的人純白如紙,心思都寫在臉上,現在的她卻似一潭深水,表麵看似清澈,實則望不見底。
挫折會讓人一夜之間成長到這個樣子嗎?
可她確確實實就是朱莎本人,體檢報告他已經拿到了,DNA吻合,身體一切正常,和婚前時得到的數據相差無幾。
與此同時。
朱莎頂著趙元辰的目光,不疾不徐地泡著茶,心裡卻暗暗皺起了眉,莫非是她的表現和原主給他的印象差不多,所以難以產生驚豔的感覺?是了,白黎出身平凡,會對古地球文化有所了解,自然大大出乎他的預計,而朱莎一直如此,肯定比不上女主有反差。
看來還是要在機甲比賽上下功夫啊。
不過,朱莎倒也沒有太多後悔,這是她的優勢,一定要保持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