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辰半夜醒了過來。這很奇怪, 他平時的睡眠質量很好,鮮少有突然醒過來的時候,可是今天,無緣無故的就醒了。
臥室裡,隻有藏在牆壁上的夜燈散發著隱約的亮光,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邊, 空的。於是, 他徹底醒了過來,舉目四望,發現白黎趴在窗邊, 正出神地望著外麵, 神情有些陌生。
外麵有什麼呢?他探身望了一眼,熒光水草隨波搖擺, 光線幽微,在她視線的聚焦處,是一隻尾巴勾住了珊瑚的海馬。
它很小, 通體呈琥珀色, 在水裡一動不動,仿若雕塑。
“在看什麼?”他問, 嗓音有些沙啞。
白黎茫然地回過神:“你醒了?太亮了嗎?”
“沒有。”他坐到她身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年輕女孩的肌膚如絲綢般滑嫩, 令人愛不釋手, “在看什麼?”
她笑了起來:“那隻海馬和我好像哦。”
“哪裡像?”他不露聲色。
像她一樣孤獨。白黎想著, 嘴上卻說:“像我一樣可愛嘛。”
“不像,你比它可愛。”他吻了吻她的後頸,“甜甜,你是不是有心事?”
被親吻的地方有點敏感,酥酥麻麻的,她強裝鎮定:“沒有啊,我就是睡不著覺。”
“是嗎?”
“嗯。”
他道:“那你過來。”
白黎瞅瞅他,骨頭犯懶不想動彈:“乾嘛?”
“不是睡不著麼。”他說,“做點彆的事。”
白黎翻了個身,滾到床中央,躲進被子裡:“不想動。”
“那你彆動。”他把她壓在身下,“我們試試彆的。”
白黎側過臉,手指拽著被角,嘀嘀咕咕:“我就說了,裸-睡不健康,容易睡眠不足的。”
“明天可以晚點起來。”他親親她的唇角,“又沒什麼事。”
這是淩晨的三四點鐘,太陽尚未蘇醒,夜色正濃,白黎沒有早前的精力,似困非困,四肢百骸都懶洋洋的,竟然比上半夜的時候放鬆很多。
肌膚磨蹭帶來溫存的暖意,她漸漸體驗到了一些美妙的樂趣。
殘存的精神終於消耗殆儘。
她睡著了。
趙元辰凝視著她的睡顏,麵頰因為親熱而泛著粉色,短短的頭發亂蓬蓬的,紅唇微張,呼吸溫熱,宛若幼獸般可愛無害。
他把她摟在懷裡,腦海中閃過千思萬緒。
也許不是錯覺,她的身上,真的有種說不清的疏離感,會在刹那間把她帶去一個遙遠的地方,而那是他觸不能及的。
她在想什麼呢?
*
白黎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船屋浮出了水麵,燦爛的夏日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明媚極了。
趙元辰就坐在她身邊,似乎在瀏覽整理好的新聞,每條的內容不超過100個字,但涵蓋了各個星區的大部分星球,哪怕隻是頭條新聞,也是不小的工作量了。
“醒了?”他關掉智腦,摸了摸她的腦袋,“才八點鐘,要不要再睡會兒?”
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坐起來,然後噗通一聲倒在他懷裡,四肢緊緊纏繞住他:“啊,暑假。”
“暑假怎麼了?”他抱住她。
白黎迷迷糊糊地說:“暑假就是睡懶覺,太陽很好,房間裡很涼快,有冰可樂喝,有新遊戲打,還有喜歡的男生叫我出去看電影。”
趙元辰沉得住氣:“想過這樣的生活?”
“懷念……”她露出幸福而滿足的表情,然而不到一秒鐘就清醒了,“不是,我是說,向往。”
趙元辰點點頭:“向往喜歡的男生叫你去看電影?”
白黎裝死。
他沒說話。
白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發現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啊,死了,當初朱莎逃婚的時候,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嗚,我沒睡醒,做了個夢,彆這樣嘛。”
“隻是做夢嗎?”他問。
她拚命點頭,求生欲爆棚:“對啊,做夢而已嘛,哈哈哈我喜歡的人已經是我男朋友了啊QAQ”
“哦。”他慢條斯理地說,“我以為你是想看電影了。”
白黎弱弱地糾正:“可能說想吃爆米花了……”
趙元辰沒忍住,輕聲笑了起來:“你啊。”
“我最可愛了。”她湊過去,用力在他臉上親了兩口,“你的甜甜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對不對?”
趙元辰沉吟道:“可能就我這麼想吧。”
“有你就夠了。”她蹭蹭他的頸窩。
他彎起唇角:“起床嗎?是想再待會兒還是回去了?”
“不要破壞氣氛,再抱五分鐘。”白黎嘟囔著,往他懷裡鑽了鑽。
船屋徐徐上浮,燦爛的陽光照透水麵,形成一道道曼妙的光束。
白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了,該起床了,你要工作,我要寫作業……說起來,為什麼大學生還要有暑假作業?”
“重點專業就是這樣,其他係應該就沒有吧。”趙元辰不怎麼確定,故而補了句,“反正我是沒有。”
白黎:“……敢問你的大學專業是?”
“哲學。”
“好的吧。”